写到这,按照以往的惯例,这封信其实已经写到尾声了,但敏若想了想,提笔又添上一段给女儿的寄语。

“旧书新读,感悟良多,聊寄一语,祈为鼓励:智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2,末了,言:“吾儿,岁岁事事平安遂意,尔心如剑,则无论前路坎坷波折数几,皆可一剑破之”。

此时正是飞白楼将要建成、上匾、填书之时,南山案出,对瑞初也会不可避免地造成一些影响。

这段填在此处,并不显得突兀。

敏若写上落款,然后撂笔静静看了一会,兰杜走来道:“上午送出去吗?”

“不必了,就晾在这,明日再送。”敏若将写好的信换了个适合晾干墨渍也方便被人看到的双重好位置,然后开始整理桌上瑞初的笔墨书信。

虽然瑞初信中言辞稳妥,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追求完全稳妥的最好方法,就是别让康熙看到这些信。

敏若一向崇尚十分人事,不求天命。她从不认为自己运气好,所以任何事在她手中都要做到十分,才能让她放心,确保稳妥。

今日安儿要来,按理是他应该先去向康熙请安,但这几年下来,康熙也习惯了在安儿要来的日子先到养乐斋,与敏若饮茶聊天,谈论闲事书画,也算放松身心,然后一齐用一顿晚膳。

这一点隐隐已成惯例,康熙来得早闲得慌,少不得四下看两眼,敏若和瑞初得书信,他一向很感兴趣。

而后果然如敏若所料,康熙晌午前后就来了,二人一道用了午点,例行的两样点心、一盏甜汤,前一阵的枇杷好,如今隐隐要过季了,敏若正抓着尾巴奋力吃,这几日养乐斋冰糖枇杷做得很勤,乌希哈手艺好,敏若百吃不厌。

康熙又不常吃,自然更没有嫌弃的道理。

午点他用得颇顺心,用过点心后,二人坐在窗边饮消食茶,康熙便看到敏若撂在一旁的书信了,问道:“这是?”

“给瑞初的信,晾一晾,正要装封使人送去呢。”敏若随口道。

康熙便来了兴致,一边道:“你们两个书信来往是极频,也不知瑞初怎么就有那么多话和你说。”

他说着,还轻哼了一声,一边就颇为顺手地将那两张信纸取了过来,随意瞄了两眼。

敏若颇有些嗔怪之意地道:“每每有我的信,定然也有您的一封,瑞初和您能有那么多话,和我这个做额娘的怎么就不能了?人都说女儿对额娘是最贴心的,您就只许瑞初和您贴心不成?”

康熙随意扫着那封信,随口道:“瑞初打小可就是最孝顺朕的,”

他正要说笑些什么,话到一半,却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