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王进保肃容整服进来颁下两道诏令,一道是那拉皇后突发急病,万岁爷命额驸福隆安遣送其回京;第二道则是大封六宫的旨意,凡在船上的内宫女眷几乎都得晋封一等,令贵妃升为皇贵妃,庆妃豫妃升为贵妃,容嫔升为容妃,惇贵人晋惇嫔。
郁宛便知道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她小心翼翼看着王进保,“公公可知因何缘故?”
王进保回应她的是一个无奈的笑容,恕他无可奉告,万岁爷正在盛怒之中,他怎能再将家丑外扬?
可王进保怎么也想不到会闹成这样,就连他师傅李玉亦匪夷所思,这会子还战战兢兢在御前伺候,恨不得把自己变得又聋又瞎。
郁宛的心重重沉下来,果然,该来的总是会来,她不知那拉氏用什么方法劝说的,亦不知言辞激烈到何等程度,她只关心一件事,“皇后娘娘可有断发?”
“断发?”王进保奇怪地看着她,“您为何这样想?”
随即意识到自己不该多说,赶紧找借口开溜。
郁宛松了口气,还好,看来那拉氏终究保留了一丝灵台清明:满人断发,一为国丧,二为夫丧,那拉氏若真干出这种事来,就连皇太后都保不了她,遑论十二阿哥。
好在事情还未落到最坏的境地。
新燕咦道:“娘娘的意思是还能挽回么?”
“难呐。”郁宛叹息。皇帝最是要脸面的人,皇后这样让他下不来台,已然是触犯了逆鳞,除非那拉氏脱簪待罪低声下气,或许乾隆还能饶过她。可要是肯如此干,也不是那拉氏了。
早膳后庆妃过来串门,脸上也是一副惊诧之色,“万岁爷才将让个小太监过来传旨,说封咱们为贵妃,你说奇不奇怪?”
非年非节的,皇帝莫不是吃错药了?还有魏姐姐也晋了皇贵妃,可皇贵妃位同副后,正常皇后在时都是不该立的,这一出接着一出,令她觉得荒谬又新鲜。
可随即注意到郁宛黯淡的脸色,她便恍然,“难道外头流言是真的?”
郁宛愣了愣,“什么流言?”
庆妃倒是不避讳这些,“说是万岁爷要把一个船伎接回宫去,皇后因此大怒,在画舫上与其相争,斥责万岁爷荒淫无道、枉顾祖宗规矩,万岁爷盛怒之下要废后,亏得皇太后赶来方才拦下。”
可她还以为是胡说的,自从顺治爷以来,大清几曾有过废后之说?何况孝献皇后董鄂氏那是宠擅专房,哪是区区一个清倌人所能相较?
此时看了郁宛的反应,她才明悟,“那个陈氏莫非生得国色天香?”
郁宛心说庆妃抓重点的本事也没谁了,“这跟长相无关。”
只是帝后的矛盾累积到一定程度,终于找到爆破点罢了,陈氏不过是导火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