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佳氏冷笑道:“我也不知她为何连几个月都等不起?富察姐姐待她也不差呀,用得着临终还来这么一出,原本害命之人倒成了救驾有功,难怪万岁爷都对她交口称赞。”
一想到富察姐姐在冰冷的江水里泡剩下半条命,她就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若非她当时身份太低,连接近那拉氏的机会都没有,她倒恨不得一命抵一命——现在这样也好,与其让那拉氏干脆地死去,还不如痛苦地活着,看着她一点点失去最珍惜的后位,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郁宛看着此刻如同复仇女神一般的魏佳氏,森森觉得这人也不太正常,那个埋藏多年的秘密仿佛令她都疯魔了,此刻宣泄出来反而多了几分快意。
而那拉氏只是怜悯地看着她,似惆怅,似扼腕。
郁宛心念一动,“皇后娘娘,您到现在还打算隐瞒么?您知道什么是不是?”
如果那拉氏真是被冤枉的,她大可不必同情贵妃;而如她不是被冤枉的,那就更不必心软,老早该除掉贵妃这个隐患。
其中必然有何内情。
魏佳氏瞬也不瞬地望着她。
那拉氏沉寂半晌,终是用干涸的声音道:“你猜得没错,孝贤皇后落水并非意外。”
魏佳氏面上恨意一闪而过,可下一句却令她呆住,“乃是自戕。”
她跌跌撞撞向后退了两步,苍白无力地抓着栏杆,“不可能,你骗我。”
那拉氏静静道:“本宫没必要骗你,泽兰只对先皇后尽忠,你以为她能听本宫使唤?是先皇后故意将其支走,意图投水溺毙,只是本宫发现得及时,让侍卫将其打捞上来,因自戕之事有碍宫禁,富察皇后不愿被闲杂人等议论其身后事,更不愿牵连家族,因此本宫才代为隐瞒。”
可她想皇帝应已猜到,否则不会第二日就料理了泽兰,将其调回原籍,还特意让泽兰一家远走。
魏佳氏脸色更白了几分,“可那些药怎么说,娘娘病中虚弱,太医还开来那些强行进补的方子,林致远说是您的意思。”
那拉氏道:“是本宫的意思,可也是孝贤皇后的意思,那些方子本是催孕之用。”
自乾隆十二年底七阿哥永琮凋亡之后,富察皇后一直想再有个皇子——她知道万岁爷对嫡子有多执念——可她当时的身体每况愈下,早已不适合受孕,连皇帝跟太后也安慰让她保养身子,皇嗣的事听天由命。
可富察皇后怎能甘心,拼着一死,她也要为爱新觉罗留下子息,这不单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富察氏家族,于是悄悄命人找到那拉氏,求她施以援手。
那拉氏还能怎么办呢?她只能帮手。有时候她倒觉得自己跟先皇后才是知己,尽管她们不是最亲近的,可却有着相同的壮志,愿以女子之身闯出一番清平天地来,只不过先皇后是外柔内刚,而她则是茅坑里的石头,脾气又臭又硬,顽固到底——彼时她很羡慕先皇后能得夫君爱重,宫中上下一致赞美,可如今才知,不管她们做得好与不好,结果并无太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