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点后悔没薄涂点脂粉,这么素面朝天的,一定得被豫妃艳压下去了。
浑然忽略了郁宛两只眼红得像兔子,可知昨夜并不曾睡好。
郁宛以目示意汪氏,“妹妹把那案上的药汤端来。”
这药规矩得服四次,说是清热消肿的,等疮疤自然破溃之后,还有另外外敷的药。
汪氏小心翼翼捧着药碗过来,到了近前却又将手一缩,讪讪地递给郁宛,“还是姐姐来罢。”
一副人淡如菊不争不抢的模样。
郁宛却知晓她只是怕挨得太近,若亲自喂皇帝喝药,免不了呼吸相闻,但凡打个喷嚏都有中招的风险。
郁宛看破不说破,只将黑沉沉的药汁呈上去。
乾隆才抿了口便皱起眉头,“好苦。”
郁宛笑道:“良药苦口,万岁爷就忍忍吧。”
等皇帝喝完,纱帘后的小玉早知趣递过一碟东西来,却是用桂花蜜腌渍的海棠果子——阿木尔热爱各种甜食,郁宛权衡利害,与其让她沉迷高热量的糕点,还不如多吃些果子呢,于是每逢鲜果上市都会让小桂子买些存下,或风腌或蜜渍或熬煮成果酱,总归不会让阿木尔丧失兴趣。
但正如她要控制阿木尔的食量一样,皇帝也不许多吃,“杜太医交代过,您身上火毒疔肿未清,忌食鱼虾牛羊等发物,这蜜饯也该点到为止。”
汪氏急于讨好,“姐姐,万岁爷既喜欢,便多吃几个又何妨,您也管得忒严。”
郁宛正眼也没瞧她,小妹妹还是太年轻,若皇帝病迟迟不好,只怕这位就该第一个叫苦连天了。
乾隆也不理汪氏,只拿一旁的手绢擦了擦手,“罢了,朕又不是馋嘴孩子。”
郁宛看他起身,忙示意小玉过来,一左一右搀起,“万岁爷要便溺么?那后头就有恭桶。”
若是解大手,她就叫李玉来。
乾隆失笑,“你打量把朕从早到晚拘在殿里么?昏迷这几日,只怕外头的折子都堆成山了。”
他不算勤勉的君王,但好歹是个合格的君王,养病养成无所事事就太堕落了。
郁宛倒不是叫他偷懒,不过在外殿办公也太冒险了——不是皇帝危险,是其他人危险,多少太监往来穿梭,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恐怕得闹出时疫。
郁宛想了想道:“不如这样,臣妾请李公公将折子搬进殿中来,让惇贵人一本本念给您听,不重要的就先放一放,若着急处理就先批注上记号,或是您口述臣妾抄录便是,如此又省心又省力,您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