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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钮祜禄氏叹道:“可惜是个自毁前程的,前儿我到慈宁宫看姑母,姑母还念叨着那出小戏呢。”

幸好三条腿的蛤口蟆难找,两只脚的小旦好寻。这盛淮山无非容颜秀丽些,太后更看重的倒是戏台上那把好嗓子——再寻个经验老道的就是了。

只是市面上新鲜戏文就那么些,翻来翻去总会腻味,太后就盼着几时能再出个新本子才好。

郁宛忙道:“你没说那折戏是我作的吧?”

小钮祜禄氏笑着摇头,“姐姐特意交代我要保密,我哪里敢说。”

郁宛念了声阿弥陀佛,她就怕被人催稿,虽然她眼下有个新灵感,可尚需时间打磨。首先背景就得改一改,不能发生在皇宫,那太明显了,顶好换成富贵人家的后院,她的身份也得变一变,是个外地过来的胡姬呢,还是勾栏买到的清倌人?万岁爷当然还是那个男主,潘驴邓小闲五样俱全的人物,不能让他被戏子的风头给比下去——比起抓奸,观众总是更乐意看偷情的,那就得给女主的坚贞找个合适的情由。

郁宛越想越觉得文思枯竭,决定还是叫小桂子去市面上搜罗些类似的话本子来,好激发灵感。

毕竟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只有金瓶梅,而在她有限的认知里,潘金莲是绝不会对西门庆守身如玉的。

第87章 过继

十月十三颁金节, 乾隆在保和殿内办了一套家宴,列座者皆为王亲宗室及内外命妇们。

郁宛在这种场合一向兴致缺缺,加之不能饮酒, 更觉得无甚滋味。在场那些宗亲多是去年除夕就已见过,只多了个衣裳素淡的妇人, 看着十分眼生。

新燕悄声道:“她是慎郡王福晋。”

郁宛恍然, 慎郡王是去年五月过世的,除夕福晋还在守孝, 自然不宜见人。只是如今虽满一年, 看她脸上仍有些郁郁寡欢之色, 淡妆素裹,想必自个儿并不愿出来交际, 皇帝又何必强人所难?

许是察觉她心中困惑,乾隆含笑斟了一杯酒, 让李玉端去给福晋祖氏, 还十分体贴地称呼她皇婶。

祖氏诚惶诚恐接过,一饮而尽,脸上愁苦却未有分毫减轻。

乾隆叹道:“皇叔因病过身,朕闻之实在叹惋,遥想幼时嬉戏玩闹之谊,恍惚如梦隔世。原以为能看他儿孙绕膝,怎料却……”

祖氏几乎落下眼泪,这也正是她心头最痛处。她自己是个不中用的, 千方百计只生了个格格, 可侧福晋们她并不曾亏待, 怎么老天爷偏不肯予以回报?好容易养了两个庶子, 却都没能活过二十, 难道命里注定郡王一脉得断在她手上?

去年她握着病榻上丈夫的手,看他一点点在怀中冰冷,两眼却仍大睁着,死不瞑目,她就觉得这是在怪她,怪她没能尽好一个当福晋的责任,害他断子绝孙。

今日皇帝特来请她赴宴,祖氏并未感到任何光彩,心头仍是凄凉的。她每见一次客,都觉得他们在看她笑话,恨不得立刻追随允禧而去才好,可真到了地底下,允禧能原谅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