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看得出来,康熙这是要对九阿哥动真格了。他这火在肚子里憋得,有所顾忌,尚未尽数发出来。
九阿哥闹这一场,不但丢了康熙的脸,还犯了他的忌讳,撞到了刀口上去。宜妃的那点情分,这时不够用了。
两淮的事情,曹家李家,加上京城伸过去的手,着实牵扯太大,已经与钱财无关。康熙疑心已起,绝不会轻易放过。
忠君忠君,忠的是君。康熙这个君,已经上了年纪。他们为了保证家族的荣华富贵,总要为后一代着想。
康熙与太子的嫌隙,聪明人看得清清楚楚。总有一天,父子俩之间的矛盾会被激发。
站队不易,从龙之功亦不易。
康熙拔高了声音,厉声道:“欠国库的银子,必须偿还。如若有故意不还者,休怪我不客气!马齐,你身为户部尚书,应当时刻关注着此事,别只看着,在那里等着收钱!”
马齐忙应下,不由得暗中庆幸,亏得先前他欠的那点银子都还了。
以前康熙都是以仁慈为主,其实马齐此时还有点儿摸不清头脑,为何突然就变了天。
康熙再问齐佑,“老七,你领了收缴欠款的差使,如今办得如何了?”
齐佑如实禀报了,说道:“汗阿玛,我照着欠条,前去了欠款之人的府邸上走动了一圈。好些人都称实在没钱还,我后来想了想,也对,按照他们的俸禄,着实还不起。”
屋内众人神色各异,一起朝齐佑看了过来,他这句话,说得就杀人诛心了。
谁都清楚,官员不是靠俸禄而活。
齐佑神色平静,继续说道:“后来,我再去了各地会馆,问了问各种柴米油盐的价钱。算了一下按照他们的俸禄,究竟能维持什么样的生活。”
这下连康熙都愣了下,抬眼看向了齐佑。
齐佑不疾不徐说道:“照着他们的俸禄,要养着一大家子,随从小厮,只能勉强吃饱而已。”
除了李光地之外,没人能明白齐佑说这番话的意思。
李光地的手心,在日渐冰凉的屋内,微微冒出了细汗。
齐佑朗声道:“官员尚且如此,百姓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柴米油盐,缺一不可。尤其是盐,如果百姓不吃盐,哪来的力气做事。我觉着,一定要让百姓吃得起盐。”
屋内众人都是心思玲珑之人,起初呆了下,接着脸色大变。
盐的利润高,盐商富可敌国,但两淮的盐税亏空巨大。
齐佑,这是要捅破天啊!
这时,李光地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道:“皇上,臣附议王爷的意见。盐税乃是朝廷赋税的主要来源之一,如今亏空多年,却尚有无数的百姓吃不起盐,臣以为,整顿盐业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