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阳暂时不信任张岩,并未告知明年春汛可怖的事。
重新跟着张岩往前策马,一路泥泞,满身疲惫的穆阳本不欲交谈,却架不住张岩热情。
他一边策马,一遍向穆阳汇报:“穆大人,丞相远在京中,我不能当面道谢,现在您过来,可否帮忙带句话。广安郡百姓感谢丞相帮助,要不是他,最艰难的时候,我们根本挺不过来。”
穆阳捏住缰绳的手紧了些,他就知道,这件事绝对有隐情。
晏承书仿佛一只河蚌,用蚌壳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没人能看清他蚌壳下藏匿的东西。
此时的张岩就好像是运气好亲眼见证过蚌肉的人,他回头看向张岩:“我刚到丞相身边,这些事不了解,不如张大人多说说。”
张岩满脸羞愧:“那件事是我目光狭隘,一开始的时候,还大言不惭骂过丞相,要不是等后来缓过来之后和其他郡联系上,我们也不知道原来当初我们实在是冤枉丞相颇多。”
在穆阳暗沉的眼眸下,张岩娓娓道来:“那年洪涝,五个郡受灾,我们郡由丞相负责运输物资。”
“剩余四个郡由其他大人负责。”
“当时广安郡上下遭灾,粮食全都被冲走了,浮尸蔽川却没有人有力气下去打捞。我带着剩下的百姓在山里乞食,好不容易收到粮食来了的消息,我连忙带着人赶来城门,亲眼看着粮食卸车。”
说到这里,张岩突然擦了擦眼角,声音更加瓮:“我喜气洋洋分发粮食,等拆开麻袋,看到的却是被狠狠糟蹋过的米粮,被污水浸泡、混合泥沙和分辨不出的野草,我失去理智,还和送粮食来的大人们还起了冲突。”
“是丞相没有和我们一般见识,还愿意留人帮我们布粥。”
张岩说到这里的时候,坚实雄壮的背微微塌下:“我那时暗恨丞相贪污粮食,竟然恬不知耻写下状书,准备上京状告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