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黑雾已经漫过城墙,开始往城里蔓延。我们都紧张地望着它,它似乎有生命一样,或者说象是被人操纵,小楼上的喧嚣渐渐安静下来,因为所有人都听到一种声音,一种如火车长鸣的声音。我们扭过脸去,在东方,一堵沙墙正象狂奔而来,他速度极快,瞬间就吞噬了天地间的一切。
所有的都发出呐喊,一种本能的呐喊。每个人都做出了本能的决定,向房间里狂奔而去。我们躲在最高层的墙角,狂风卷走了一切,天地在瞬间便的黯淡无光,我们紧紧贴着地面,把脸朝下,两臂在头部围了一个圆周,让鼻子脸与地面保持一定的空间。
虽然穿着防护服,但沙和石子打在身上,仍象有一个人拿着粗大的鞭子一下接一下的抽在身上,虽然已经躲在房间里,贴着地面,但狂风撕扯着你,仿佛有人用尽力气想把你翻过来。你只有象狂风中的蜥蜴一样,用尽力气想让自己贴在地面。
那隆隆的响声,不绝于耳,你听不到同伴的呐喊,听不见自己的心跳,仿佛这世间只有你一个人在和这无情的自然搏头。顾不上担忧别人也顾不上害怕,我只是紧贴在地上,努力地控制自己,让自己能够多一分钟的喘息。
不知道这风吹了多久,但我早已经筋疲力尽,放弃了抵抗,身上也覆盖了厚厚的一层沙石。世界也仿佛安静下来,消失了所有的声音,时间也仿佛停顿了一样。我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的呼吸慢起来,中国功夫讲究吐纳,认为吐纳之间,吞吐天地,暗合阴阳,俗语说:练武不练功,等于一场空。我小时候虽然练习的是外家功夫,但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对一些基本的吐纳功夫我还是颇得要领。
虽然上大学以后,和我的外家功夫一样,我的内家吐纳也基本忘的差不多了,但在此刻,天地万物归于一和,我又慢慢地练习起来。吐纳功夫讲究环境,平和安静的环境才能让人心旷神怡,呼吸自然平畅。呼吸之间,我已经渐渐安静下来,进入到无物无我的境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大声地呼喊,有汉语,有英语,还有乱七八糟的语言,我慢慢地放松下来。我挪了挪自己的身子,感觉自己的身子沉甸甸的,我用尽力气抬起头,顿时流沙灰尘顺着我的脖子流淌下来,飞扬的尘土呛的我咳了起来。
天依旧很暗,这种暗不是暴风雨来临的那种黑暗,而是沙和灰尘的遮蔽了天地之间所有光亮的那种黑暗,我在西北,也有过沙漠工作的经历,和眼前的尘暴相比,令国内人谈之色变的沙尘暴温柔的如江南的杨柳细雨。
我们清点了人员装备,城里的浮沙并不深,古城里似乎有特殊的设计,可以让浮沙往外排。但是人员和装备损失却不少,有几个人被风吹走活活摔死,也有人被埋在浮沙中活活闷死,更有几个人根本就下落不明,相比之下,受过训练的特种士兵就好的多,我们这方面并没有什么损失,只有两名当地治安士兵想把骆驼赶到房间里,受了点轻伤,骆驼也只跑了几头。哈里和杰克逊大声地指挥人把车辆清理出来。
风虽然停了,但黑暗却仍在持续,扎耶德老人坚持让我们留在古城里不要外出,因为这样的黑风暴会持续好几天,哈里让两只旅游团和商队的人也到核心院子里,两只旅游团一只来直于意大利,另一只是新加坡的,除了导游和护卫的警察,意大利的这只小探险队有七人,新加坡的也是七人,但是新加坡的七人有男有女,有华人也有老外,其中还有十一二岁模样的儿童。带这么小的小孩来这个鬼地方,家长简直是疯了。而两名女人都用长袍包裹的严严实实,脸上还戴着面纱,根本看不清尊容。
又过了三四天,中间又经历了两次风暴,天才慢慢地亮了起来,扎耶德似乎也松了一口气。我们把车辆从沙堆中推了出来,司机开始维修保养,几名向导也开始喂养骆驼,为我们离开古城做准备。
第十八章 突袭
那些在城外的骆驼踪影全无,连一点骨头都没有留下,也许是被狂风带到了几百里之外吧。大家清理了车子周围的浮沙,这些越野车辆造的质量真好,最然外表斑驳陆离,但功能基本还是完好的。哈里让士兵们到美尔井绿洲补充了淡水,说也奇怪,这么大的风沙,那小小的水井,还有几丛椰枣树也还是完好无损,和我们初见时没有什么两样,能在这样严酷的环境下坚守着这片绿色,也许真的是自然的奇迹。
哈里他们几个商议,再休整一夜,第二天再出发。两个小规模旅游团和两个商队也将在明天结伴返回哈里杰绿洲。商队的人在阿蒙神庙中间燃起篝火,大家唱起欢快的歌,跳起欢快的舞。悲伤、郁闷很快就一扫而光,看着他们快乐的脸庞,我突然有了一丝感动。这个民族在这如此严酷的环境里能够生存了下来,他们的生命力就如绿洲中椰枣树一样,顽强不屈。
而几个科普特人并没有融入到这种快乐中,他们站在一角,象是个旁观者,仿佛这种快乐和他们无关。科普特人号称是古代埃及人的后代,他们信奉基督教和东正教。可是他们却和古墓上的埃及人相似处并不大,由于宗教信奉的原因,原本和平相处的科普特人和阿拉伯人也发生了冲突,流血事件不断。我正在关注他们,突然看到一个身影在他们身后黑暗中一晃,这个身影是那么的熟悉,仿佛我在哪里看到过。可是再凝神去看时,却再也没有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