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来的母鸡要抱窝?
云雀拍他肩膀,往江中心一指:“飞。饿,饭饭。”
薄磷:“……”
又使唤上老子了,不错。
薄磷一纵凌风而下,漫天的星辰炫然翻转,森冷的夜风迫面刮来,云雀发上系连的铜钱振出清越的玲珑声。薄磷的骨骼里一定有云有风有龙,乘风跃起时才能如此的潇洒落拓——他脚尖轻悠悠地沾了一记船桅,漫卷的衣袂仿佛飞燕的羽翼,整个人顺着夜风横掠出去。
云雀睁大了眼睛——
一轮巨大的机关船热闹地泊在江水里,仿佛一尊钢筋铁骨的巨兽,旁边的游船与画舫都像是从它脚下行进而过的蝼蚁。上万个排废系统喷薄出诡蓝色的星花火粒,辉煌浩大的宫殿从飞渺的雾烟里探出穷奢极丽的一角,仿佛滚涌的云浪结成的海市蜃楼。
——倾国舟。
这里是全天下最大的销金窟,云集了天下一掷千金的赌徒,和前来体验人间极乐的王孙贵族、富商巨贾。薄磷从袖间摸出了一张什么,远远地扔向甲板,算是来客登记——他踩着联悬的红绸平平地滑了出去,点着长串灯笼一路攀上,稳稳地蹲在了一指宽的楼台护栏上,伸手敲了敲红漆雕花的绿纱窗:
“美女,在?”
“小云雀今年多大了?”
“小云雀喜欢什么色?藕荷、豆绿、胭脂紫,喜欢哪一样?”
“这些钗环首饰呢?这个成色的翡翠可衬清嘉孔方,要不要试试?”
云雀的眼神不知所措地转了一圈,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她被烈艳的红唇、霞彩的云袖、扑鼻的脂粉裹得密不透风,围着她的女孩子像是一抔秾艳的蝴蝶,柔声细语里浸着勾魂摄魄的妩媚。
“把她涮干净了啊——”薄磷大大方方地往塌上一躺,张口咬住纤纤玉指喂来的糕点,“啧,小月绫,你这儿的糕点怎么回事,上船的公子哥都拿鼻孔吃饭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