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蔹作为一个敢在家里给自己缝合的前专业人士(……),区区变声期儿童生理变化还是难不倒她的。
但是汉代有没有润喉茶真的难住了她。
干脆打包几样给他带着,他们那里要是有还可以顺便造福一下其他人。
她也不知道汉代有没有关于变声期的科普,简单给他讲了一下这是小男孩成长过程中的必经之路:
变声是怎么怎么的一种生理发育现象,大概会持续两三年,期间变化主要分三个阶段,分别是什么什么,等到声音稳定下来就好了,期间不要过度用嗓。
……未来的冠军侯两眼冒出了蚊香圈。
果然一到专业术语就不太容易能解释到他能轻易理解的地步。
好在小霍应该听懂了大致的意思,细节不懂不重要。
喝完一杯茶,小霍打量着她专门定制的小黑小白抱成一团花样的玻璃杯,又观察了一会儿同样主题的茶壶,看得出来有话要说,在纠结说不说。
白蔹和少年儿童的接触很少,青春期的在她眼里可能和幼儿园的没区别,都是没有性别的小屁孩。
小霍早几次来还一团孩气,这次那种眼里带着滤镜的懵懂神色明显更新迭代了。
让人长大的可不只是年纪,马齿徒增“至死是少年”的傻哔多了去了,更重要的是阅历。
白蔹一直认为,人的成长除了受生理变化影响,心智方面是以经历过的重大事件为节点的。
在某个瞬间,童年结束了。在某个瞬间,变成“大人”了。在某个瞬间,累积起来的所有蒙昧未开,骤然冲开下一阶关卡的大门后,倏然化作无数“原来如此”。
厨房开着暖色的橙光灯,窗外深藏蓝色的夜幕落着飘雪,花果茶的壶口溢出氤氲热气,白蔹穿着家居服挽着低马尾,惬意地捧着杯子,目光鼓励般注视着他,眼中冰消雪融,浅浅笑意如春山春水。
不爱笑的人,笑起来总是格外美好。
小霍下意识顺着这样轻松舒适的氛围弯了眉眼,忽有灵感一现即逝,垂眸细思,他没少见到她的笑,为何会觉得她不爱笑?又不是没见过美人,更没少见到美人的笑。
远的不说,他的姨母卫皇后,在他记忆里,就永远是一副端庄得体恰到好处的笑颜。
白姊此前的笑,虽然与卫皇后表达的意思不同,总归都是深究的话会觉得“给别人看的笑”。
唯有他初次唤出“白姊”二字,与他上次来时食用此处珍馐、颜面有污两次,她举止失度,却难得真正欣喜。
此时使人如沐春风的笑意,不知几分真几分假。
如同此地种种匪夷所思的造物器具,映入他眼中,又传入汉家天子耳中,余得几分真几分假。
白蔹似有察觉,她营造出来的暖色调环境中涌入几股细微的冷冽寒流,不多,来自小霍,已经足够打破篝火茶话会的轻松氛围。
这孩子的警惕性可真强。
她还记得十月份他第一次来时,就曾经在她暗示的“无事发生”中,察觉到过她想把他送走的想法。
不一定是未卜先知了具体细节,这里的“察觉”是纯粹对“善意”“恶意”等大方向上的感知。
说来简直世界奇妙物语,白蔹在求学期间和工作后的公认人设都是高冷,却总有人会把她当成知心姐姐,当她需要说服谁时,几乎都无往而不利。
作为一只自闭社恐,她没兴趣修习什么说话技巧,该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做出什么动作,给出什么表情,答案好像就摆在那里,随时可以拿来抄作业。
小霍的警觉就显得很……
引用一条不恰当的过时网络流行语,“妖艳贱货”里的“清纯不做作”,或者反过来,“清纯不做作”里的“妖艳贱货”,总之就是“不一样”。
在小霍警觉状态下关心他发生了什么,想想都觉得会变成拷问现场。
白蔹摸了摸他的头,打开冰箱取出两杯自制的巧克力冰淇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