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做声,不过拿了星图出门自己展开瞧了。

那上面一笔一划,他看得出皆是云如皎亲手所绘。

他轻轻的摩挲过那一处的洇染位置,不由得又轻笑了一声。

又是将画轴卷了起来,收到了一侧。

他很是庆幸,云如皎不记得从前的往事。

若是记得,他恐怕会更狠不下心来。

顾枕夜出了门,便差人去寻了阿闻来。

他仔细打量了阿闻一番,却见阿闻不卑不亢,并不只似是一个普通的散仙一般。

阿闻对他拱手问道:“妖王寻我来,所谓何事?”

顾枕夜朝着星图淼本努了努嘴,又道:“那物件儿,劳烦你同你家主子说是你亲自拿给我的。”

阿闻却没多问,只道:“不劳烦。”

继而一顿,又是转了话锋说道:“妖王定是还有旁的事情要吩咐吧?倒不如全然说了吧。”

顾枕夜嗯了一声,将云如皎眼睛之事告知于了阿闻。

阿闻只微微颔首道:“听妖王安排,待治好星君眼睛之时,我们再行离去。”

顾枕夜一句多谢压在嗓子眼中,到底没说出来。

只阿闻却并不离去,不过又是对着顾枕夜说道:“妖王,别伤害他。”

顾枕夜听得却是怒极反笑,只道:“你倒是大度,那般喜欢他,却是叫我莫要伤害他?当真可笑,我做何事,还需得你来评说?”

他便是当真言语讥讽了云如皎去,迫使他滚离这妖宫。

也没有让阿闻这般人言语的道理。

他言语轻飘,却是掩饰不住的怒意。

他没有正眼瞧着阿闻,只得余光见到阿闻朝他鞠了一礼,堪堪离开。

顾枕夜深吸了几口气,方才强压下了一口怒气。

他所做之事,轮不到旁人来评论。

也不必让任何人知晓。

云如皎许久未见得阿闻归来,有些无可奈何地坐在床榻之上。

他瞧不见,便能听清许多。

只是这院子里头静悄悄的,好似根本不会有人往来一般。

他抚摸着那宽大的床榻,慢吞吞地沿着墙壁摸索着这屋中的一切。

这绝对不是先前他昏睡醒来的时候那一间。

他分明记得那边的屋中并没有圆桌,不过是一几一案,小小一间。

但是他却想不明白,阿闻为何会骗他。

正多思虑之时,他确实听闻了脚步声。

云如皎莫名有些心慌,自是赶紧摸索着要回到床榻上坐下。

他似是有几分惧意。

可到底他看不清地面,脚下自是被没瞧见的椅子绊了一跤。

他已是跌坐在地,才见脚步声慌慌忙忙地到了自己的身侧。

扶起他的一双手上,隔着袖口的薄纱。

是阿闻又出了声:“星君,如今您的眼睛可是好些了?”

云如皎微微一怔,似是确定了先前的阿闻便不是如今的阿闻。

只是他从不觉得那会是顾枕夜。

但他分得清楚,两人并非相同。

但他并没有多言,只是又平和地问道:“星图可送与妖王了?”

阿闻应了一声,道:“妖王瞧过了。”

云如皎微微颔首道:“那他可还说了旁的什么?”

他害怕那片洇染的墨迹被顾枕夜瞧了个一清二楚,到底还是要来寻他晦气。

阿闻却似是会错了意,只道:“星君,妖王言语在您眼睛好之前,大可留在妖宫。”

云如皎心下一紧:“你同他说了?”

阿闻顿时一怔,没得言语。

云如皎猜了个大概,只喃喃道:“想来那位……应是他的手下吧,早便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阿闻,这不是你的问题。”

阿闻似是有些不明就里,但性格使然却没有刨根问底。

只又侍候云如皎不久,便又被妖侍们安排去了旁边的耳室中住下。

云如皎却是伸手在自己的眼前晃了几圈,那里仍是什么影子都瞧不见。

他只得叹了口气,思索着那人到底是谁。

他竟……对那奇怪的人也多生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感觉来了。

似是心脏又能跳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