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又是说道:“若是他仍是赶我们回去,便回去吧。如今我这个模样,总是要寻些法子解一解的。”

顾枕夜心下一顿,接星图描本的动作便是一滞。

云如皎又看不清楚,自是先松了手去。

没了视力,余下的感官愈发得重了起来。

他乍然便听见星图描本落地的声音。

“阿闻?”云如皎有些迷茫,只又问了一声,“怎么了?没拿稳吗?”

顾枕夜又是嗯了一声,没有再言语。

云如皎向来在阿闻面前没甚的架子,当即便弯了腰沿着自己方才记忆中掉落的位置去寻画轴。

却是摸到了一双温热的手,那双手骨节分明、苍劲有力。

他顿时一愣,忽而有些想不起来阿闻的手是什么样子了。

但那双手自他的手中接过了星图描本,又轻轻拍了拍。

见他踉跄,自然而然地扶了一把。

云如皎猜忌之心顿时落了下去。

定是阿闻的,怎么有可能是顾枕夜?

顾枕夜最忌讳他的触碰,哪里会先出手去搀扶于他。

云如皎不知自己心底是该庆幸,还是不该。

左不过是松了一口气的,又道:“阿闻,你可先带我去我先前住的那间屋子吗?我实在是在妖界便认不得路了,刚才走得急,更是不记得。”

顾枕夜想着阿闻的声音,压下声线说道:“好。”

他没有触碰云如皎的手,而是扯了腰间的禁步下来,递了玉石的那一端到云如皎的手上。

云如皎不知他为何做此,但也并没有过多的猜忌。

只是忽而又觉得,阿闻的靠近,并不像之前那般让他不为所动了。

他的心脏倏地跳快了几分。

似是不用他数着自己的脉搏,便能通晓这一切般。

他心下惊喜,只当是多挨近顾枕夜所造成的的结果。

自是觉得星图描本给的好,可又担忧那副描本本就不是完全正确的。

正想着,便是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被参差错落的一个台阶绊上一跤去。

还是顾枕夜感受到了他身侧的风向不对,倏地转身又止住了云如皎的摔势。

顾枕夜着实地叹了口气,却是抽去了云如皎手中的禁步。

他没有去牵云如皎的手,只是握住了云如皎那纤细的小臂。

只在那一瞬间,他更是拂去了云如皎手腕上的银镯子。

为其换上了一个近乎相似的素镯,作为掩饰。

云如皎并没有察觉到异样,只是有些窘然地呆立在原地。

直到顾枕夜走在了云如皎的身侧,引着他向前走去。

云如皎适才道了声多谢。

可又未曾听得他所以为的“阿闻”言语,便也没多说上什么话来。

到底是窘迫无语的。

顾枕夜明知自己就应借着这个机会,将云如皎彻彻底底地送走。

可瞧着他眼睛变成了那副模样全然是因为自己,却是有些不忍心的。

云如皎并不知晓这假阿闻将自己领去了何处。

只是依稀觉得这周遭潺潺流水声,却不是他先前听闻过得。

他骤然停下了脚步,又问道:“好似不是这处。”

顾枕夜干脆用了障眼法,掩盖自己本身的声线,又道:“是这处。”

这处是他自己所居宫殿后面最好的客居。

预备着先将云如皎的眼睛治好了,再将他送回天帝那处去。

他实则本就不住在妖宫里面。

如此这里,才是他常年所在之地。

云如皎听着顾枕夜的声音似阿闻,又不是那般完全相像,顿时又起了疑心。

可他的灵力远不及顾枕夜,又哪里分辨得出这是障眼法。

顾枕夜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清了清嗓子又道:“妖宫风大,似是嗓子不太舒坦,便不多言语了。”

云如皎算是信了,入了内室便自顾自地摸索了床榻坐下。

一直未听得顾枕夜离去的脚步声,他又是缓缓说道:“阿闻,劳烦先把那星图送过去。”

顾枕夜取了星图走了几步,又定在门口问道:“为何要给他?这是星图。星君,你分明知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的。”

云如皎稍有一滞,不过半晌又道:“你不是一直知晓吗?我心悦他。”

顾枕夜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但却又不想真的听见是这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