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他准备掀开被子的时候,注意到了身侧躺着的人,瞳孔骤缩。
他身旁躺着一个钟明赫。
小小的少年蜷缩在一起,发丝凌乱,身上到处是青青紫紫的痕迹,两抹殷红红肿着,双唇亦是,嘴角甚至被咬破了皮,血迹干涸了,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像是哭狠了的模样,甚至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旖旎的、混乱的、欢愉的、暴虐的……昨夜的零零碎碎的记忆一点一点无法控制地涌进脑海中。
周子济不由得呼吸一滞,不知所措,他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钟明赫的脸颊,想要看看是不是幻觉。
软软的,温温热热的,热得有些烫手。
根本不是梦!
床上的钟明赫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即便人没有清醒,可还是骇得往后缩了缩。
周子济不知道钟明赫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对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但他的心疼之感油然而生。
钟明赫浑身滚烫,人也迷迷糊糊的醒不过来,周子济立刻用被子将整个人裹了起来,一点儿皮肤都不曾露出来,只有一张巴掌大点的小脸儿露着,怕他闷在被子里闷坏。
阴鸷的表情似乎要吃人,里头还夹杂着几分悔恨。
周子济将人抱了起来,一边朝外走,一边吩咐隐在暗处的暗卫去找太医。
要回崇德殿,他怕钟明赫醒来,发现是陌生的环境,他会害怕,而且白莲居没有碳火,冷得跟地窖一样,不是身强体壮的人根本受不住。
白莲居与崇德殿之间有一条暗道,可以避开众人,不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钟明赫。
一踏进崇德殿就听到李德力嚎得哭爹抢娘的声音,说着对不起安妃娘娘与老皇帝的嘱托,把小殿下给弄丢了,都快将整个皇宫翻个遍了都没有找到,要不是赵越拉着,早就触墙去陪安妃和老皇帝了。
“陛下!”小源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钟明赫,冲了上去,然而在看清抱着陛下的人后又顿在了原地,怕得像只小鹌鹑一样哆哆嗦嗦挤出三个字,“摄政王……”
听到“陛下”二字,李德力也不要死不活了,推开赵越,抹了一把眼泪就冲了上去,挡住了摄政王的去路,可还没有开口说话了,就被摄政王用冷眼震慑,“滚开。”
凌厉而又阴鸷的语气同样吓得李德力一动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周子济轻柔地将人放在床上,似乎牵扯到了某处,钟明赫难耐地哼哼了两声,将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了一些,像是这样把自己包裹起来就有安全感一般。
李德力一点点地蹭到了钟明赫的床边,面露着担忧与心疼,可又不敢越过摄政王而去触碰自家陛下,只能僵硬在原地。
没多久,张至纯就拎着药箱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刚喘匀了气息,张至纯就蹲下身给钟明赫把脉,越把脸上的表情越是难看,抬头看了看崇德殿乌泱泱围着的一群人,又看了看面色沉重的周子济,有些难以启齿。
周子济看出了张至纯的想法,立刻让寝殿内的人全都退下。
李德力不想走,他担心陛下的身体,更担心摄政王会对陛下做什么事情,可周子济一记冷眼飞来,让他不敢有所违抗,悻悻地退下。
张至纯是周子济身边的人,周子济打了多少年的仗,他就在周子济的身边待了多久,能够体察一些周子济的表情。
显然,他也不是有意的,但事情又真真实实地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