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莺,”祂高兴的不行,开始叫她。
“嗯,我听到了,快带我出去看看你的宫殿啊,我都等了好一会儿了。”莺时忙说。
祂点了点头,兴冲冲的拉着她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叫她。
“莺,”
“诶,我在。”
“莺,”
“我在的。”
莺时打起十二万分的耐心回答他,感觉这僵尸就像是得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一样,兴奋的不行。
两人穿过那个木廊,莺时立即发现这里和她昨天看到的不一样了。
原本木廊外是一片混沌的模糊,现在却换做了一道开启的门,门外几步,是一座很大的石质……屏风?
屏风两侧都有路,再出去,就是昨天那个大殿,一回头,莺时发现这个石头屏风上刻的正是昨天让她看的失神的山川日月图。
不同于昨天充满岁月感的昏沉黯淡,现在这个大殿已经焕然一新,灯火明亮,帐幔挽起,一如内殿般精致,但相比内殿的舒适,更偏向雍容奢华,却又不会显得张扬,反而低调内敛。
祂很感兴趣的拉着莺时,就像昨天在内殿一样,一一介绍了这处外殿的一切。
什么木头做的案几,近之可消除疲惫,什么竹子编的竹席,坐在上面可以清心凝神,什么虫子吐得丝做成的帐幔,挂了屋内就冬暖夏凉,四季如春。
莺时心情很很微妙,她下意识不信,但又发现,僵尸说的好像是真的。
因为她全都亲自体验了一回。
看完外殿,莺时又朝着殿门走去,然后就发现殿外也不同了。
昨天她们来时,殿外就九层丹陛,一层九阶,每一层两侧都放着四个甲士,再远处,是一片昏暗看不清楚,当时她们直奔大殿,还没来得及关注远处。
可现在,本来昏暗的地方灯火通明,不,不是灯火,是无数和僵尸棺材里面发光的珠子,虽然没有他那个如月光一般柔和明亮的光芒,却胜在数量很多。
宫殿前面,亭台楼阁,回廊轩榭,竟然是一处园子。
再远处,勾檐斗角,是看不到边际的宫殿群落。
这个地方,似乎真的把僵尸生前的王宫都搬到了这里。
但这怎么可能呢?赵楚两国,相隔遥遥,又是这样大的宫殿群落,赵国又不是瞎子,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它建成?
莺时有很多疑问,但是到底没有出口。
虽然没有人教导过她,但她总会下意识觉得,不能贸然探究这些鬼怪之类生前的事情,以及他们的死因。
她站在殿门口,安静的打量着这些宫殿大致的布局。
祂站在一侧,长袍大袖,玉冠束发,看着莺时忽然有些不满意。
莺时正看得入神,就被他拉着往回走。
“诶,我还想再看会儿。”她忙说。
祂回头冲她笑了笑,拉着她走的更快了。
感觉僵尸先生似乎有什么想法,莺时有些好奇,又有些不妙。
他想干嘛?
绕过山石屏风,进了后殿,莺时被僵尸拉着绕过大棺材,到了后面的床榻处,被他扶着在床沿坐下。
莺时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叮当一声。
比起锁链的细碎清脆,这个铃铛声要更沉闷响亮。
不多时,一众女鬼们出现在室内,跪下行礼后又退开,莺时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弄明白僵尸是怎么和这些女鬼交流的。
是靠意识?神魂?精神力?
莺时透过自己看过的那些网文进行猜测,但一时也得不到答案。
不多时,女鬼们再次出现,捧着……衣裳?
莺时心中的不妙顿时变大。
【换,】祂一脸期待的在莺时掌心写。
莺时眨了眨眼看他,半晌,才慢吞吞点了点头。
算了,换就换吧。
“你先出去。”她说。
祂脸上顿时有些失望,但看了莺时好几眼,还是不情愿的点了点头,站起身脚步沉重的往外走去,期间还回了好几次头看莺时,发现她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这才垂头丧气的走了。
“还是个小色鬼。”莺时小声嘟囔了一声,不经意的勾了勾嘴角,又叫了女鬼们出去。
女鬼们面面相觑,想着自家王都走了,也没有坚持,在女萝和女苕的带领下走了。
祂坐在外殿的席上,脸上已经没了在莺时面前的沮丧,面色平静,腰身挺直,矜贵端方,看着就是从古书里走出来的翩翩贵公子。
女萝等女鬼出来后看见这一幕悄然对视一眼,确定大家都隐约有些不习惯——
在看过自家王在王后面前的乖巧体贴后。
可,这才是她们王的本来面目。
一众女鬼跪伏在地,女萝说了莺时的吩咐,只是她话说的好听,‘奴等不敢违逆王后的吩咐。’
祂平静的神色,在听到女萝口中的王后二字后,顿时染上了愉悦,挥了挥手,一众女鬼立即退下。
又看一眼身后,眼中满是期待。
这一套衣服很是繁琐,若非莺时的专业学习过这些,怕是都弄不清里外的次序。
领口,绣着山川纹路。
莺时脱下外面的衣服,开始一件件穿上,想起了刚才在女萝身上看到的纹路。
是凤鸟纹。
凤鸟纹这种纹路,在古代都是贵族才能用的,可现在,却出现在两个女奴身上。
僵尸伯崇,到底是什么身份?
而这种山川纹路,又代表着什么呢?为什么伯崇这么喜欢这种纹路?
莺时杂七杂八的想了一堆,终于把衣服穿好了。
这衣服的材料如同锦缎,但却更加轻盈,晃动中竟仿佛流动着光华一般。通体玄黑,饰以红色纹路,等上身后她才发现,这衣服和僵尸身上的衣服不论是样式还是纹路,除了男女之间的差异外,几乎一模一样。
……
这种衣服,通常是夫妻才会穿的。
也就是现代所说的情侣装,莺时隐约明白了僵尸的想法,好笑之余,脸上又有些热,等到最后,却是疑惑。
从一开始见面起,僵尸似乎就对她抱有了极大的好感,对方也根本没有掩饰这一点。
可,这份好感,到底是因何而起呢?
隐约有些走神,莺时朝着外殿走去。
轻巧的脚步声靠近,祂立即站起身,双目灼灼的看去,等莺时从石屏风转出来后,眼睛顿时就亮了。
祂大步上前拉住莺时的手,目光不移她的脸,一笔一划的写,【美。】
【很美。】
不止是字,祂的每一个表情都在述说着惊艳二字,莺时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挪开眼,不自在的弄了一下披散的头发,说,“我不会弄头发。”
莺时本来为了方便绑的是马尾辫,但是换上这身衣服后觉得不合适,就把头发放开披散了起来。
【我来。】祂立即写。
莺时被他扶着在席上坐了起来,女鬼们呈上梳发用的东西,祂拿起玉似的梳子,一下一下为莺时梳着头发。
乌黑的头发在指间划过,女萝悄然说着梳发的要点,祂跟着照做,松松为莺时把头发挽了起来,插上女萝呈上的玉簪。
莹润的白玉簪在乌黑的发间,祂暗自满意,忽然又有些遗憾。
若是有朵漂亮的花就好了。
祂的记忆里,青年男女相会,男子都会亲自找一朵美丽的鲜花为情人插上,可他现在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