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室优垂眼看着那条蜈蚣般的疤,大脑的自我保护,当时的痛苦他已经逐渐淡忘了,唯一记得的就是他安全守垒后全场的欢呼与最后的零封。

为了维持最后的零封所以他也算付出了大代价,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不室优按照医生所说的各处动了几下,确认没有刺痛与不适感后穿上鞋袜,把那道疤痕掩盖在最里面。

“那么现在就没什么事了,以后自己多注意,运动过量和过度训练都尽量避免吧。”医生这么叮嘱着,不室优点点头,这样的情况不会再出现在他身上,不用再承受压力的他难道还要再为棒球的胜利去付出什么大代价吗,别做梦了。

不室优一身轻地和原田雅功并肩走出问诊室,一时间丢弃太多负担,准确的说,他的负担从来都是来自于唯一的棒球,选择性删除棒球后,竟让他陷入有些不知如何处理剩下空余时间的迷茫。

他不用保持常胜,也不用在意自己的形象,和别人斗殴不会被单方面归为错误,不去打棒球也不会有人扯着他的脸颊让他直面媒体,那些高喊天才的声音也不是在呼唤他的名字,不去分辨别人话语下的究竟是夸赞还是谩骂,他终于可以去做不室优,去做他自己。

不室优这么想着,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带有迟疑的熟悉的声音,“是……是小优?”

不室优不用回头也知道出声的是谁,这声音他听了无数遍,听了十几年,声音的主人却该死的和他刚想放弃的棒球息息相关,这让不室优陷入瞬间的阴郁,他缓缓转过脸,这一刻像被延长成无数个瞬间,不室优面对这个自己从小到大的幼驯染,看着这个让他此时无话可说的棒球白痴,泽村荣纯。

不室优扯了扯脸,尽量带点笑显得不那么生硬,“……是我,荣纯,”,他说,“晚上好。”

通过原田雅功和高岛礼的会面,他们搞懂了彼此同时出现在这家医院的目的,不室优看着泽村荣纯红肿的额头与泛红的眼眶,又漫无目的想着下次出行一定要带一个原田雅功,既能做监视器又能做交涉人员,一人两用,可取之处显而易见。

原田雅功和高岛礼去旁边交流青道与稻实的友谊赛安排,知道不室优与泽村荣纯是从小到大的幼驯染后他们很放心的把这两个人放在一处,听起来像什么幼稚园向日葵班小朋友间的友谊。

不室优自顾自走去自动售卖机前塞入五个一百円硬币,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斑,在售与售尽的光点交错点亮。

泽村荣纯跟着他一路走,倒是难得的保持安静,没有大喊大叫或是发出聒噪的声音。

不室优最终还是决定喝石榴汁,摁下了绿色的在售按钮,在“哐当!”一声中弯下腰去取饮料。

泽村荣纯憋不住了,他看着不室优脸颊旁一块明显的淤青,再三确认没有看错后,闷闷地出声,“小优…你的脸,是去打架了吗,……看起来很严重。”

不室优没出声,捡起冰凉的石榴汁,用指腹蹭去易拉罐上冰凉的水雾,指甲盖顶着锡环,侧过脸去看有些萎靡不安的泽村荣纯,看得出来他像是才受过什么打击,鼻尖上红红的。

不室优砰地打开锡环,微笑着朝向泽村荣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没有,不是什么问题。”不室优转了转易拉罐,将包装上咧着嘴大笑的石榴图标朝向自己,垂着眼肩膀靠着自动售卖机,抬起头看着离自己半步远的泽村荣纯。

这家伙,好像一直都没有什么变化。不室优这么想着,但不妨碍他说出口的下一句话。

“荣纯,恭喜我吧,我终于决定要放弃棒球了。”

不室优看着泽村荣纯,看他听完这句话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他紧缩的瞳孔与疑惑的表情,不室优从这些反应中微妙地得到一些满足感,他不准备停下自己的话语,也不准备就此放过面前这个可怜的、他在意过的家伙。

“毕竟我没什么天赋啊,”不室优捏着易拉罐,扯开锡环后,粉色的汽水接触到空气而鼓起气泡,“自以为是天才什么的,被揭穿了本质的话…”

就只能gameover了吧。不室优喝下第一口饮料,将角色死亡的游戏通告一起吞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