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白感觉像抱了块玉石,沁凉的,冷得他一激灵。身上温暖的体温逐渐流失,渡到了对方身上,天旋地转间,他后背也是一片冰凉。
一切都像乱了套,他被那东西压着,腰几乎弯折在石桌上,接下来发生的事对他而言荒唐得不行。
那东西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壶酒,顶开他的舌尖,涾涾往嘴里送来,酒液滚烫,吞咽不及便从唇边滑落到鬓间,脖子,流进衣服里。
身前的衣服泅湿了,揉得皱成一团,贴在身体上又凉又湿粘,把奚白难受得不行,哭的更厉害。
那东西弄来的酒,奚白哪里敢喝,可再怎么抗拒也被灌了不少,甜香的酒顺着喉咙滑入胃里。
他又怕又醉,只觉得这回真要死了。
酒劲上来,他晕乎得不行,好像身上哪里都凉,哪里都有小虫子在爬,最后爬到了腿上。
他的裤子不知何时被卷上来,露出一截柔韧的小腿,裤腿擦过刚才磕伤的膝盖,疼得他眼泪又不停的冒。
“不要喝了……为什么要欺负我?”他小声呜咽着哭泣,神智不清,话也多了起来。
“为什么都不要我……”
仿佛临死前终于说出憋在心里的话,想到离开人世的爷爷,想到这么多年担惊受怕的生活,孤单的没有家人要的日子,他脸上布满泪水。
“你都死了为什么还要缠着我,太可恶了呜呜……”
“你走啊!”
他哭得委屈又凄惨,那么可怜,怎么有力气轰得走恶劣的邪祟。
不仅没走,那东西反而俯下身,抓住了他一只腿。
奚白迷糊却不代表没有警惕,下意识伸腿踢踹,被冰冷的手牢牢把住,接着一个柔软冰凉的物什贴在了磕破皮的膝盖上。
奚白疼了一瞬,那东西轻柔地扫过伤口,又因冰冷镇痛,接下来反而变舒服了。
反应过来邪物在做什么,他吓得一下止住了哭,甚至打了个嗝。
邪物清理得十分细致,止住膝盖上流血的伤,又帮他放下腿来揉揉腰,搂着他语气温柔极了:“好了,不欺负你了。”
“哭成这样,我怎么舍得走。”
一个个冰凉的吻落在他眼角,腮边,将泪珠一一拭去。
那东西太会哄人,奚白醉得泛红的脸颊快烧起来,意识迷离,轻飘飘像是要飞起来。
骗人,鬼话连篇。
鬼的话怎么能信呢,一定是骗我的。
理智上告诫自己不要轻信鬼怪的话,可最后被那东西温柔抱进怀里,用宽厚胸膛给他枕着安抚时,奚白仍然控制不住地贪图这种依赖在怀中的感觉。
他手脚发软,一点反抗和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意识不断下沉。
那看不见的邪物声音飘渺,传到他脑海里:“记住,你是我的……”
看着怀中醉得睡去,眼皮哭肿的少年,人影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他已经等不及了。
迫不及待以人身出现在他面前。
光明正大地注视他,拥抱他,亲吻他。
而他仍然苦恼,该怎么让怀中的少年心甘情愿爱上他。
为了他,他宁愿编织一个又一个甜蜜的谎言。
……
奚白第二天醒来时人在宿舍的床上。
白日天光,寝室里熟悉的摆设给予他一丝安全感。
“醒了?”顾南霖从浴室里出来,擦着头发,“你睡了十多个小时了。”
奚白拿起手机一看,竟然快十点了:“我睡了这么久?早课——”
顾南霖:“放心,让人帮你答到了。”
奚白这种从不逃课的乖学生,一颗心瞬间放回肚子里。他这才注意到,宿醉一晚上,醒来只是喉咙有点干,居然没有头痛和不舒服的感觉。
顾南霖似乎也刚起,揉着太阳穴坐下:“没想到那酒后劲这么足,早知道不让你喝。看你一直睡着不醒,梦里还哭,把我们吓坏了。”
“我哭了……?”奚白脸颊一红,有点丢人。
他摸摸眼皮,有一点点肿,根本不像大哭过的样子,难道是谁给他热敷过了?
顾南霖忍不住笑:“没见过酒量你这么差的,一边哭一边说梦话,叽里咕噜听也听不懂,辛苦舍长守了你好久,怕你吐在床上。”
奚白往下一瞧,没见着宿舍里其他人,想必是上班上课去了。
他起床时发现膝盖上绑了绷带,昨晚磕破的伤口上涂了药,包扎得干净利落,这会儿下床倒不痛了。
床下桌子上温着一杯水,正好解了他的口渴,这么细致的照料,在男生宿舍简直感天动地。
“你昨晚是怎么了?没见你哭的那么伤心过。”顾南霖敛了笑意,对他说,“有需要帮忙的,别忘了跟我们说。”
“嗳。”奚白低低应一声。
想起昨晚的遭遇,他手指逐渐握紧杯子。虽然那时醉了,大多数发生的事情他都还记得。
那个东西,越来越放肆了……
“对了,”他想起什么,“昨天……我怎么回来的?”
奚白断片最后的记忆是一片黑暗中那棵大树下和石桌前,他睡着在邪物的怀里,自己那副狼狈的模样指不定被人看见了。
他还记得衣服满是酒气,皱的不成样子,被人看到得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