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希莫爬上了玉兰树。”
“这棵树枝干密布,对于像我哥哥这样一个熟悉各种树木的少年来说,行动起来却极为方便。”
温宜寒趴在寝室的床上,在昏暗里摁亮了床头悬挂的小灯,把《树上的男爵》摊在枕上翻开,一边看一边在心里默念着书上的句子。
现在已经是凌晨了,就连陈冉她们这样的夜猫子都已经睡了,温宜寒从来没有熬夜的习惯,但今天却失眠了。
那床被淋湿的被子今晚当然不能盖了,温宜寒翻出了备用的,但明显不是那么合适现在的天气,备用的被子有点单薄,她觉得有点冷,心里思绪烦乱,睡不着,又翻开《树上的男爵》。
《树上的男爵》这本书,温宜寒已经看过不止一遍了。
男孩科希莫为了反抗父母,十二岁的时候爬上了树,再也没有下来过,终其一生,都活在花树上。
写作和故事是虚构的,一辈子活在树上是不可能的。温宜寒当然知道,但是,她每次读这本书时,都很羡慕,真希望自己也能一辈子活在树上,不用落地,不用和人打交道。
温宜寒躺在宿舍的单人床上,觉得每呼吸一下,空气都在一点点把她肺部的氧气挤压出去,而进入的却没有多少,她的肺叶像被塞入一团冰,疼痛从心口蔓延开来,把细微的感受传达到四肢百骸。
室友们平稳均匀的呼吸声表示她们都已经进入了睡梦之中,温宜寒听到她们的呼吸声,忽然觉得压抑。
她突然想不顾一切地冲出宿舍,爬到一棵玉兰树上,从此再也不下来。
不管别人的目光,只顾自己自在。
但是不行。她的感性和冲动刚刚冒出了一点头,理智就把它摁了回去。她怎么能这么任性?
妈妈从小到大把她抚养长大,毫无条件地支持她的梦想,也从来没有要求过她取得什么样的成就作为回报,她怎么能因为这么一点挫折就想要退缩躲藏?
温宜寒的眼睛因为在黑暗里看书而有点酸痛,她合上书,把《树上的男爵》塞到了枕头底下,关上灯,重新躺了下来。
她觉得委屈难过,但又有点不明白,为什么陈冉要这么做。
其实一开始,她和寝室其他三个女生的关系也并不像现在这么僵。
温宜寒刚入学时,拉着行李箱刚刚推门进入这个寝室里的时候,其他三个女生都已经到了,学校只分配了寝室名单,并没有安排到床位。寝室里谁睡哪张床,是由寝室内的人自己协商决定的。
陈冉她们都已经各自挑好了自己的床位,没有要跟她商量的意思,行李和个人物品已经摆满了架子和床铺。
给她剩下的,就只有那个最外面的、靠近门边的床位。
温宜寒没有什么异议,先来后到,天经地义,而且她对睡在哪个床位也并不是很在意挑剔。
陈冉她们像是觉得她很好说话,还拿着零食来分给她吃,主动跟她聊天。温宜寒接受了这份好意,但没有接受零食,她从来不吃这些。
陈冉她们睡觉时间太晚,跟温宜寒的作息不符,她们一起打游戏的时候,温宜寒已经洗漱完毕,要上床睡觉了。她轻声叫她们小声一点,陈冉她们说知道了,但是在行动上却不见什么改变。
陈冉她们总是嫌弃学校食堂的伙食,但凡没有晚课,就要相约去外面餐厅吃饭,吃完饭再逛个街购物。她们一开始也邀请过温宜寒,但是都被拒绝了。
出去聚餐都是aa,陈冉她们的家境都不错,从来都不担忧钱的问题,而温宜寒的经济状况却并不允许她这样随随便便大手大脚,如果说出来,让别人请自己,那更不行,温宜寒不想欠别人的。
久而久之,她们也就不再叫她了,反正她也不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