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灯光刺得我的眼睛流出生理性泪水,我重新洗了把脸,坐在餐桌前享受他的好意。卢卡似乎已经被他哄睡了。电影的画面继续沉默地跳着,我刚把电影关上就听到他开车离去的声音。
闷火在心口堵住发泄不出来,我知道今晚我又要失眠了,索性埋头在电脑前处理邮件。我删除了几封垃圾邮件,忽然发现刚到西班牙给周娅发的邮件有了回信,点开一看,是周娅把她西班牙的号码发给了我。我存下号码拨打过去,无人接听,于是我又忙起别的事来。
时针不停地走着,一刻也不休止,等我再看表的时候已经接近这天的凌晨了。我还是没有睡意,朦朦胧胧的躁动涌上心头。
我克制不住这些令人恼火的情绪,把多年前抛弃的方法重新拾了起来,从抽屉的尽头翻找出那包女士香烟,撕开包装抽出一根,拿着打火机去了露台。
凌晨的风夹杂些水汽从背后赶来,把我的碎发卷起。我将碎发撩至耳后才点燃了那根烟。我对香烟并不上瘾,它只是安抚我情绪的一种方式,故而我吸得很慢。
风似乎在内马尔搂着一个女人进来时停歇了,我眯了眯眼睛,隔着迷蒙的烟尘去分辨他俩缠绵的身影。烟尾橙红色的光点向我的手指移动,此时他们俩已经倒在沙发里,他的上衣有些凌乱了,锁骨下的十字架项链牵连出来,反射着外面的月光。
我的心底意识到他们该接吻了。这个意识产生的电光火石之间,我手中的手机震动起来,随后是一阵悠长的铃声——
"i'mmissin'utonightyeah,i'mwishin'uwererighthere..."
看着他们俩突然停下一齐望向露台,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笑,但是此刻笑出来未免太过气人,只好拇指和食指交叠掐灭了烟,打开玻璃门走了出去向他们道歉:“抱歉,打扰到你们了。”接着随手接起电话,周娅好听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没再看他们,只顾着听周娅讲话。
“贝拉,你真的来西班牙了?”电话那头有些吵,我的反应有些迟缓,于是周娅又问了一遍。我嗯了一声作了回答,随手推开我房间的门,她继续说道:“贝拉,出来聚一聚吧,你会为此感到惊讶的。”她兴奋的语气勾起我的好奇心。我把电话放在一边换衣服,她继续碎碎念着,让我想起我们大学坐同桌的时候。
“来吧,贝拉,来吧。”她欢快地说。我刚答应说好,一串地名快速地被她吐出。她隔着电话亲了我两下,“我会在这里等着你的。”随即电话挂了。
我把电脑关上,收拾收拾推开房间门,准备动身去找周娅。门外一道黑色身影倚靠着墙壁,是内马尔。我们对视了一分钟,这一分钟似乎被沉默拉扯得像几个小时那么久。他发觉等不到我开口了,于是主动问我:“你要出门?”
我点了点头,看见他的手抬起又放下,挑了挑眉:“抱歉,我只是觉得不该让女孩子自己回家?”他听出来我在用他曾在圣保罗对我说过的话讽刺他,双手攥成了拳头,“我叫了车把她送走了。”
“ok,绅士先生,那么你还有什么事吗?”我点点头,好奇他下一步会怎么做。我承认我在故意激怒他,他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静了静呼吸,背对着我说:“去哪,我送你。”
我学着周娅的发音说出那个地名,他的脸色一下变了,什么也不说,向前走去。我默默跟上,搭了他的车。又是难捱的沉默。我欣赏着车窗外因飞快的速度化成条线的夜景,明明什么也看不清,却凭直觉私自认为这里的夜景比圣保罗的更好看一点。
内马尔时不时地回头观察我,我的余光里他的表情似乎很难看。置气一般,我张开口:“好好看路。”这句话不知道哪里戳到了他的笑点,他答应了一句,低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