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誉,你很喜欢夸我。

小乞丐震惊地看着祁誉,呆呆道:“你…怎么知道?”

祁誉没有回答,厉声反问道:“你父母是反贼?!”

小乞丐忽然硬气了起来,大声回应:“我爹娘不是反贼!他们是被诓骗去的!还有邻居的葛大叔,葛大叔为了给小桂子治病才去参军,我爹是为了给娘买簪子!爹走了两日娘想去追,却再也没回来。”

祁誉背后发凉,十六年前的埠址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不是前朝叛军,是百姓?

小乞丐看祁誉的表情以为她不信,拿起木杖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

“等等!”

小乞丐扭过头来,祁誉慢慢转身过来,露出一个狡猾的表情,说道:“我会救治你,把你送到埠址。”

“为什么要帮我?”

“我想知道那支军队的死因,你应该也想吧。”

祁誉回到书院时天色将昏黄,立在台阶上盯着夕阳看了半晌,然后牵马回了医舍。

栓好马进到独寻居,马文才早已等候多时,看见祁誉连忙起身问:“你去哪儿了?我等你等了好久。”

祁誉摇摇头,略带疲惫地回道:“哦,今中午衙门派了两个捕快来,说抓住了另一个劫犯……捕快们落下了个东西,我顺道送去。”

马文才将信将疑落了座,冲着桌上一摞书册努努嘴:“喏,收齐了。”

祁誉给他倒了杯茶,笑道:“多谢文才兄啦,要不是今天有你镇场,我肯定紧张地说不出话。我今天表现如何?”

马文才接过茶杯,抬眸看了她一眼,眸中含笑:“还不错,有些先生的意思,讲的也十分有趣。”

祁誉听到这话便放心了,眨眨眼道:“那以后若是有什么不足之处,文才兄要给我指出来。”

马文才浅笑着点头,忽然放下茶杯:“对了,听说考核官本来是要来书院的,可不知出了什么事,又被叫回去了。”

祁誉翻看着众学子的笔记,皱起眉来,问道:“考核官?谁啊?”

“王卓然,是我父亲的故友,论辈分我还要叫他一声叔叔。”

祁誉忽然停住了动作,表情有些微妙:“是不是太后娘娘之前的伴随,胖胖的、说话有些阴柔的那位?”

马文才眼神一动点头道:“对,你也认得?”

“能不认得吗?小时候跟着师父进宫献药,他总给我零食吃,带着我去北花园玩儿秋千。之后大了进宫便不常见,好像是被调到了谒者台。”祁誉合上笔记回想起那段记忆。

马文才若有所思端起茶盏,祁誉去书桌上取来笔墨开始批改笔记,改了几本皱起眉来,然后接着往下看,直到看到了马文才的笔记,方才露出几分笑意。

“怎么了?”马文才探身问道。

祁誉举起他的笔记笑着说:“文才兄,你怎么写得这么好,条理清晰,该标注的地方还做了特殊记号,这次全班只有你的笔记能评上优等。”

马文才有些不好意思,垂眸道:“我以往看你笔记是这样的,仿写而已。”

祁誉提笔认真地批下已阅,又添上优字,道:“哦那是我的习惯,不过你这里划分清晰,重点把握的很准确,字也好,真的很棒,很合我心。”

“祁誉,你很喜欢夸我。”马文才突然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

祁誉抬头和他对视,露出笑容:“因为你真的很优秀,马文才同学。对了,改日你把自己的笔记分给他们看看,让他们也学一下,这样我的批阅工作也能轻松一些。”

说着捶捶疲累的后腰,马文才伸手帮她整理批阅好的笔记,面无表情的“嗯”了声,心中却乐开了花。

几日后又到了祁誉上课的日期,分发好笔记后,特意说明了笔记的问题。

“大家的笔记我都批阅过了,有以下几个问题:太过杂乱,条理不清;重点抓的不够准确,实用性不高;不过单昂、荀巨伯、还有马文才,这些同学的笔记都很不错,尤其是马文才的笔记,大家可以传看学习一下,非常好。”

说罢整整手中的教案,清了清嗓又道:“好了,上课,这堂咱们学野外外伤处理及相应药草辨识。”

上完课祁誉前脚刚下楼,就被荀巨伯追上拦住。

“怎么了荀同学?是不是有什么疑问?”祁誉整理一下衣袖,略带急躁地问道。

荀巨伯半晌吞吞吐吐道:“我是帮旁人问的……就是…祁神医的课能不能旁人来听?不是还有几个书桌空着嘛?”

“你指的旁人…是谁?”祁誉立住脚步问道。荀巨伯不再遮掩,大方说出一个名字:“王兰姑娘。”

祁誉觉得有趣,促狭地看他一眼,拖长声“哦”了起来。

“这样子啊,我肯定是愿意的,不过你最好还是问一下山长的意思。”祁誉急着下山,索性边走边说。

荀巨伯跟在一旁,顺手帮忙接过祁誉的教案和教具,道:“和我们这些男人同席,山长肯定不同意,可是我把笔记给王兰姑娘看过后她很欢喜,她一定也是想来听课的。”

“那你就上课做好笔记,下课和她讨论呗,有不明白的来医舍问我,再说王兰姑娘的医术底子可比你们好。”祁誉步履匆匆,语速也快。

荀巨伯立在原地,脸上渐渐露出笑容,一拍脑袋:“是啊!这样我也能和她多待一会儿了!”

祁誉看他傻愣愣的模样,伸手拿过教案教具,打趣道:“还不快去,万一她去问别人借笔记呢?”

荀巨伯弯腰作揖道了声谢,疾步往回跑去。祁誉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心中定下一个主意。

回到医舍跟京墨打了声招呼,说自己要去山下书店挑些适合学生的医书,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