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起身就要接过瓷缸,马文才把瓷缸抬高道:“大冷天的你别动手,等马统回来再换。”

祁誉皱眉:“马统刚把它的同类做成汤,这会儿再给它换水……”

单骧轻笑出声,起身道:“不如让我的书童代劳吧。”马文才一双鹰眸死盯着单骧,眉宇间尽是戒备。

祁誉担心金鱼翻肚,把鱼缸递过去感谢道:“多谢,那就有劳你们了。”

“祁神医说什么谢,今日是我们来感谢你的啊。”单昂打趣道。

单骧坐回位置上,将一个精致的礼盒推了过去:“不知你喜欢何物,仅备了些薄礼,还望祁神医不要嫌弃。”

祁誉受不了这磨磨唧唧的推让,索性直接应答收下,再次言谢。

“祁神医打开看看,其他都是小玩意儿,这可让我兄长费了不少心力。”单昂看了一眼单骧,眼神又转向祁誉。

祁誉听罢只好打开礼盒,见里面是个白玉坠,拿出来细瞧,上面竟雕了只小狐狸。

祁誉忙放下,把礼盒又推了回去:“恕祁誉不能收下。”

单骧还未开口,单昂一张俊脸拧巴了起来:“为何?这可是我哥多年贴身之物,祁神医你别客气。”

马文才放下茶杯,抬眸淡淡道:“不收就是不想收,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祁誉解释道:“这个太贵重了,再者我救治学生也是本职,朝廷与书院给我开的有钱俸。”

然后往他们身后瞧了瞧:“我瞧着那堆零食点心不错,就留下那些,这个还是请单同学收回吧。”

单骧听祁誉如此说也只能收回,这时书童换好鱼缸水端了进来。祁誉接过搁在诊药处的小茶桌上,递给书童一块巾帕,让他擦过手去火炉旁暖和暖和。

“我和弟弟是豫州颍川的,不知祁神医本家是何处?”

单骧言罢,祁誉心头猛地跳动了一下,从昨日早上去回诊就觉得单骧长得眼熟,加之今日送的这礼,心中愈发打鼓。直到这一问,仿佛被人一拳打穿了心口,一身凉意,想起来这对兄弟是谁。

祁誉缓缓转身:“我家是藏堰谷。”忽然顿住,眼睛中似有光芒抖动,深呼一口气挤出笑意来:“没有本家。”

此时马统提着食盒边招呼边掀帘:“鱼汤来咯。”

一进门没料到屋中多了许多人,见屋内气氛尴尬也不敢大声吆喝,默默站在了马文才身后。

单骧皱起眉来,心中疑惑祁誉的态度。而祁誉脑门上已出了冷汗,把手背在身后,指甲深深戳进肉中,下唇几近咬出血来。

还是马文才先发现祁誉神色不对,看单骧又要开口问:“你可认识齐……”

马文才起身打断道:“阿誉还有事要忙,二位请回吧,有事改日再聊,马统送客。”

马统放下食盒,走到门前弯腰掀起帘子,单骧咽下后半句话,深深地看了祁誉一眼,拱手道:“祁神医,那单骧便告辞了,咱们来日方长。”

说罢勾起一个精明狡黠的笑容,带着弟弟和随从离开医舍。

“谁跟他来日方长!”马文才一甩袖转头看向祁誉,见她唇上浸出了血,急忙捏着脸喊道:“祁誉你做什么!嘴都咬出血了!”

祁誉被唤醒抬头与他对视,眼眶里含着泪花,好像隐忍着多大的委屈一般。

马文才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彻底慌了神,嘴中慌乱的安慰:“别哭,阿誉…别……发生什么了?说出来我替你出气。”

说着把她拉到内屋长椅上,坐在旁边一下一下轻抚着后背,马统识趣地出了内屋。

祁誉摇摇头强忍泪水,抽着鼻子哑声道:“没事。”

马文才拉过她的手腕,手上力气渐重:“祁誉你不要瞒我,谁敢欺负你我就收拾他全家!”

祁誉使劲儿摇着头,带着哭腔道:“文才兄你不要问……别问好不好?”

马文才想起上次问她家中情况,她的反应也很是异常,思忖片刻便点头道:“好,我不问。”

掏出锦帕递给她:“你嘴上都流血了……药膏在哪儿?”

祁誉指了指梳妆台:“右边抽屉里那个刻鸢尾花的。”

马文才在抽屉里翻找半天,总算找到了鸢尾花药盒。旋开后见里面是透明膏状,先用巾帕把祁誉唇上的血迹沾去,又用食指沾了些膏体,伸过手小心涂在唇上。

触感还是那般柔软,眼前的人微张着嘴,两片红唇鲜艳润泽。

“嘶——”

祁誉的抽痛声唤醒了失神的马文才,立马收回手眼神看向别处,低声说:“我去给你找个竹管。”将罐子放到桌上,疾步出了内屋。

祁誉从食盒里取出鱼汤,先挑了两口豆腐放入口中,静静等着马文才回来。没多久马文才拿着一根细竹管回到屋里,祁誉接过吸了两口,缓缓吐出一口闷气来。

忽然瞥见马文才的脸,问道:“怎么涂到你脸上了?”

伸手擦去了他下巴上的药膏,马文才的脸腾一下就红了,站起身来眼神躲闪:“我……我去洗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