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皱起眉头声音抬高,问道:“朋友?”
看着祁誉像个小孩儿一样揉着眼角,盘算了一下这个年纪也该情窦初开了,怎么自家这个小姑娘不仅身体没发育多少,爱情连个萌芽都没有。
南星坐在床边把祁誉的手从眼角拿下来,用凉帕给她冰敷眼周,认真问道:“阿誉你对马文才就没一点其他的感觉吗?除去友情之外。”
祁誉还在抽噎着,拿下帕子愣了一会儿说:“还有点后悔,早知道不打他脸了,外伤太明显,容易被他家讹上,还是卸胳膊好。”
南星重重叹了口气,继续帮她冰敷,轻声与她解释道:“你俩现在闹掰了也不是不好,就像你说的,三观不合很难在一起……一起玩儿嘛。阿誉,人与人这种缘分吧,很奇妙的。”
祁誉点点头,又如无骨般软趴在南星的怀里:“我懂你的意思,我也想了一下午,他这么想可能是从小生活的环境就是这般,身边的教育者这么教导,他自然会这么认为。每个人心里都有对错,我不能也没有资格去改变。但是一想到失了一个朋友,我这心里就很……很难受。”
南星帮她松了发冠散下头发,又解开腰带给她脱去外衣,轻柔地揉着太阳穴,说道:“你能这么站在对方角度考虑问题我很开心,但是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开脱找理由不是好办法,并不能让自己心里好受,正面才是正道。”
祁誉靠在南星肩上点点头,虽然到了九月底,但南方不似中原,仍是炎热。
南星捡起蒲扇给祁誉扇凉,很快她就抽抽噎噎地睡着了。
南星哀叹一声:什么时候才长大啊。
叹罢伸手给她褪去中衣,伸到亵衣内解开束胸绑带,取下叠好放在枕下。又给她盖上薄被,检查了一遍屋内的灯盏才轻步离去。
马文才在后山河边独自待到天黑透,也未见一只活物从这里路过。摸着被打肿的左脸,涂了药膏后伤处清凉的很,不似下午那般肿痛了,还是祁誉制的药膏有用。
想起祁誉就来气,一拳砸在树上,终于有了声响,从树上扑腾着翅膀飞起两只雀儿。此时夜风吹起,后山山林显得格外宁静,月光撒在河面上翻起粼粼波纹。
有一只手曾带自己跑出过这个山林,那个人还和自己在这片山林中蛇口脱险,自己也为她在这个河里抓过鱼。
“你要带我去哪儿?”“回医舍啊。”
“我可算找到你了,吓死我了,你的手怎么样了?”
“我出谷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你,你肯定也很重要啊。”
摸着虎口的伤口,马文才心中泛起从未有过的酸楚来:要是早告诉我你与谢道韫相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这样给她难堪,现在你打我一拳就要和我一刀两断,就为一个女人你就要和我断交!谢姐姐谢姐姐,祁誉你究竟有几个好姐姐!
吹了半天的冷风,还是未见有人前来,只觉怒气和失落环绕着自己,马文才不知不觉走到了医舍后院门口。
看着祁誉屋中灯盏尽亮,习惯性地就要翻墙,刚扒上墙头才醒悟过来他俩还在闹别扭中,可是身体已经不自觉的跨上了墙头。
“算了!来都来了!”马文才翻身下墙,后院马槽中的子皿已然见怪不怪,似是在感叹这人伸手倒是越来越利落了。
马文才贴在门上听到南星关门离开的声音,等到屋内彻底无声才敢推门进去,他本想着和祁誉把这说清楚,也不算得是道歉,就是跟她说自己不会再给谢道韫难堪,也会回课堂认真听她授课。
谁知越过屏风后,见床上勾起的床幔都放了下来,朦朦胧胧里面有个人影,马文才轻喊了一声“祁誉”却不见回应。
最终马文才撩开床幔探身进去,见祁誉躺在床上已经熟睡,眼角还泛着红,枕边放着一把蒲扇。马文才轻推几下,祁誉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继续睡。
马文才坐在床上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要是祁誉醒了怎么开口,向她低头也太折面子了。
又望向熟睡的祁誉,因为床幔不透风的缘故,此时她的额头出了层薄汗,马文才也抬起衣袖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滴。
退出床幔外,马文才决心要走,走到大屏风又转头看向床的方向,还是返回把四周床幔勾起。
马文才拿起枕边的蒲扇给自己扇凉降温,忽然闻到了一丝血腥味,他环顾四周,应该是祁誉身上的味道,往下瞧见了祁誉包扎好的手。
马文才想到下午那一拳:得,伤我八百你自损一千。
从袖中掏出锦帕帮她擦了去额上的汗滴,又凑过去扇凉,看她皱起的眉头舒缓开来睡得安稳,才安下心。
盯着祁誉的睡颜瞧了一阵,低声自言自语:“确实长了一张招人疼的脸,怪不得好姐姐这么多,你为她差点杀了人,何时对我这般好过?”
把蒲扇放回原处,瞥见枕下露出一条白色丝带,马文才牵着丝带轻轻拽了出来,是一条白色绸缎长巾,外面包着一层绣着暗纹的轻纱,两端编的是同样的一排丝带,下面还垂着一串短短的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