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祁神医长相俊逸,医术又好,才学也高,还是出身藏堰谷,作为她的朋友护着她很正常。”
“祁誉只认我一人当朋友,其他人没可能的。”
“我不是想说这个……唉,算了,缘分自有天定。”
瞥见荀巨伯一脸失落,马文才又细细品味那句意味不明的话,忽然脸色一变揪住他的衣领:“你敢打祁誉的主意试试!你要是敢对她有不轨之心我就把你撕了。”
荀巨伯脸色涨红:“你说什么呢!我又不喜欢男人,对祁神医能有什么不轨之心!”
马文才眼神再次威胁过后松开他的衣领,荀巨伯是彻底不敢招惹身边这位阴晴不定的爷,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说:“我说的缘分是王兰姑娘……你中午不也看到了吗?”
马文才想起中午那会儿祁誉对王兰的殷勤,又听他话语中多有酸味儿,嗤笑一声:“祁誉才多大,对王兰没那种心思。”
“就怕祁神医无心,她有了意啊。”荀巨伯苦恼地锤着脑袋。
马文才一脸鄙夷:“你来书院是为了上学,还是为了情爱?”
“我本是为了读书,奈何心上添了佳人。”
马文才“嘁”了一声,整理衣衫起身要回宿舍,荀巨伯忽然说道:“你别看不起我,等你心里也有了人,估计还不如我呢。”
马文才头也不回:“你看不到的。”
马文才回到屋想起荀巨伯对祁誉的评价,长相俊逸——确实,比祁誉俊美风流的长相还真没见过几个;医术又好——邛禧道人最疼爱弟子,从小学医,连宫里的贵人都夸赞,那肯定差不了;学识又高——会多种语言,还能翻译佛典,对兵法又颇有见解;这般优秀的人,就算是男子,引起自己的欣赏也是正常吧。连死对头荀巨伯都如此赞赏,可祁誉是我马文才的朋友,还是唯一的。
想到此,马文才摸出祁誉送的玉罐,扭开后置于鼻前缓缓感受,安心躺下睡了。
时间来到和王兰约定一起去后山的那天,祁誉早起收拾好药篓药锄,又把炭笔和平常做笔记的本子塞进怀里,刚出院门就看见了王兰。
“早啊王兰姑娘!”祁誉挥手打着招呼。
王兰冲祁誉温婉一笑:“早啊祁神医。”
“叫我祁誉就好,不要神医神医的叫。”
王兰低头笑了笑,和祁誉一起进了后山。
“我来后山的次数不多,七天前来采药的时候发现山西头有丛特别的草,长得很像卷柏,但是又和卷柏不大相同,你帮我瞧瞧。”说着祁誉从怀里掏出笔记本,翻到那页递给王兰。
王兰接过看了一眼笑道:“兴许是我们这里特有的种类,叫摩来卷柏。”
祁誉忙在本上记下:“是这样啊,我说尝着怎么比一般卷柏味道稍甘,试用下来止血药效却好一些。”
王兰一边蹲下寻着自己需要的草药一边问:“你是生在中原不常来南方吧。”
祁誉点头:“我从小就被师父带回藏堰谷了,小时候来过一次杭城,其他时间一直都在中原居住。”
“北方胡人时来进犯,那样乱的世道,也是苦了你了。”王兰心疼起祁誉来。
祁誉倒不觉难过:“有陛下和师父的护佑,过得也不艰难。”
王兰又拿给祁誉指出几样中原不常见的草药,祁誉挑没见过的认真做了笔记,并采植了几株在杆上坐上标记。
“祁神医,那你去西域的时候可见过什么特别的药?”王兰问道。
祁誉认真的回想了一下:“没有什么特别的药,反倒是他们的医理让我印象深刻,比如拂菻国他们更重视预防和养生,在希波克拉底《论人类的本质》中,他提出了“四□□论”,即人体要素是血液、黏液、黄胆液和黑胆液,它们同冷热干湿和一年四季共同作用,当它们失去平衡汇集在某处或是某处□□空虚都会使人疼痛生病。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有空把我记得的篇章默下来供你参考。”
王兰听罢全无端庄之态,脸上带着少有的兴奋:“真的吗?”
祁誉看她脸上欣喜的红晕,点点头答应。
王兰又拿出祁誉的笔记问了许多关于穴位的问题,祁誉一一解答,又给王兰引申出其他的医理知识。一路上王兰兴奋异常,拉着祁誉问东问西,一改平时温婉淑雅的模样。
祁誉更喜欢这样的她,此刻的她闪着光,为事业而努力,因兴趣而快乐,尤其是在这个时代,祁誉欣赏她这样的女子。
“王兰姐姐,你很厉害。”祁誉注视着王兰的眼睛认真说道。
王兰有些不好意思,把垂下来的发丝撩在耳后:“我只是个小小女子,幸得父亲准允才学了几日医术,称不上厉害二字。”
“那姐姐是为何学医?”祁誉踮起脚把她发上的蒲公英毛摘下。
“小时得了很严重的风寒,终日咳嗽不止,躺在床上以为自己时日无多,后来舅舅带来了一位名医,我喝了三贴药过后竟止住了。那时的我就想学,也想将来能救助更多被病痛折磨的人。”王兰望着山头升起的朝阳说道。“其实,我很佩服你们藏堰谷那位裴姑娘。”
清晨林中的薄雾刚散尽,时不时的鸟雀声衬得周围更加安谧。
王兰忽然哀伤起来:“只是我一时的感慨罢了,祁神医就当个笑话听吧。”
“不,这不是说笑,祁誉尊重你的理想抱负。”
王兰转头惊讶的看着祁誉:“理想……抱负?”
祁誉点头:“是。”
听到此话王兰眼眶中盈满了泪水:“当初学医的时候我也曾把这些当做理想,可是父亲说女子便应待在闺中刺绣习琴,连读书都只让我识字便止,我……”
祁誉慌乱地找帕子为她擦拭泪水:“谁说女子一定要待在闺中,十月份要来书院教习的谢道韫谢先生,还有此刻在江南给病民施药的师姐裴芙,她们都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