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誉这才听出是马文才的声音,黑暗中摸到他的手:“我可算找到你了,吓死我了。”

马文才吃痛闷哼一声,祁誉赶紧松开。

“对不住啊,我不是有意的。”

马文才没多言语,拽着祁誉的胳膊往山林出口走去。

期间祁誉行路磕磕绊绊,马文才忍不住回头埋怨:“你那双眼睛是摆设吗?看不到地上有坑。”

借月光注意到祁誉的眼睛,她的瞳色很浅,在月光下好像和平时看到的颜色不一样。

祁誉沉默半晌低声说了句:“我有夜盲症,晚上看不清楚。”

马文才自觉失言,可也不愿低头松口,尴尬地挪开视线,握上祁誉的手腕,脚下逐渐放慢速度。

平稳地走了几步,祁誉忽听前面轻声传来一句:“对不住。”

祁誉愣了一下,嘴角上扬片刻又瞬间恢复弧度,学他的语气回道:“嗯,没关系。”

顺着祁誉在树上做的萤粉记号,二人很快走出山林,到了医舍后院门口。

马文才松开手就要绕路回宿舍,祁誉上前拦住:“你去哪儿啊?”问完又觉得自己像个劫道的流氓:哪儿去啊小娘子,陪爷们儿乐呵乐呵。

“我回宿舍。”

祁誉看着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马文才,平时矜贵高傲的马大少爷也会有这种时候,不禁笑出了声,指指着他的脸:“先回医舍我帮你处理伤口,还有,你脸上……”

马文才一脸疑惑,抬起胳膊想用衣袖擦脸,可是刚才抱着祁誉在地上滚了一圈,自己身上也都是土,只能随祁誉回了医舍。

这次开门子皿的反应不算很大,二人先去泉水那儿洗了把脸,祁誉回内屋去换衣服,嘱咐马文才待在外面等自己一会儿。

盯着消失在屏风后面的人影,马文才心中十分烦闷,一方面对着祁誉在后院那番话仍有怒气,一方面又对祁誉眼神不好还夜进山林寻自己的事情有了点特殊的感觉,马大少爷姑且称这为感动吧。

祁誉系好腰带举着灯盏出了内屋,招呼马文才坐在东边的软榻上,顺手点燃屋内所有灯盏,去药诊处把药箱提了过来。

“幸好左手伤口没有大碍。”祁誉庆幸道。

“你昨天说,不要动手。”马文才低头看着伤口说道。

祁誉挑眉一笑:“要是所有的病人都像你如此听话就好了。”说罢继续给马文才处理伤口,却没注意到某人耳垂已经泛了红。

祁誉大略看了一下,除了捶门导致手指关节有些擦伤,其余地方倒是没被蟒蛇伤到,就是可惜这么好看的一双手,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现在却被包得严严实实。

“你也得感到荣幸,在藏堰谷,包扎这种事情从来都不用我动手的。”祁誉拿着棉签给他细致擦拭,忽然发现马文才的虎口处好像有伤,血迹已经凝固。

“这是怎么回事?看样子也不像蛇的牙印啊?”祁誉把灯拿来凑近查看。

抬头又问一遍,却见马文才一直盯着自己,似笑非笑的模样把祁誉给看毛了。

“你看我干嘛?又不是我……”说到一半祁誉收了声,好像确实是自己中午咬的。

“咳咳,那个……今天你在蛇口下救了我,我又用迷魂散迷晕蟒蛇,咱俩算是扯平了啊。”祁誉心虚不敢看他的脸,手上迅速消毒包扎好。

“嗯,扯平了。”马文才收起右手起身离开,走到独寻居门口忽然问了句:“这应该不会留疤吧。”

祁誉抬头看着这个一脸玩味的大男孩,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这有祛疤膏,要是留疤了我就白送你两盒。”

马文才轻笑一声,转身要走,又被祁誉叫住。原来祁誉借着门口的大灯笼发现马文才右侧脸眼下好像有两道轻微刮伤,走近细看才发现并不严重,祁誉问他疼不疼,他也摇头。

祁誉想想还是不放心,进屋拿了两根棉签,扬起头给他涂药。因为是站立姿势,祁誉又贴的太近,背后没有支撑,马文才后退两步靠在了门框上。

他俩身高有一定差距,祁誉稍微踮些脚才能让自己可以看得更清楚。

马文才这边就麻烦了许多,祁誉的呼吸喷洒在他到了脸上和耳畔,身上的药香逐渐把二人拥在一起。

他心里莫名其妙慌得一批:她离得也太近了,我好像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她眼睛的颜色在夜晚看真的不一样……熏得什么香?一通接触下来马文才被吓得心咚咚直跳,这小子折磨人果然有一套。

“行了!”祁誉进屋扔了棉签,又提了个灯笼送他到了医舍门口。

马文才接过灯笼迟迟不肯离开,半晌憋出一句:“祁誉你给我等着,早晚得承认你是我马文才的朋友。”说罢转身离去。

祁誉看着他的背影,又想起刚才那个脸上挂彩却依旧傲娇的表情,抱着胳膊靠在门框边自言自语道:“原来万松书院的校服也挺好看的。”

“你说什么?”马文才隔着五六步听到祁誉的声音转身询问。

“我说,晚安!”

“哦,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