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小七做甚?”溧阳不解,刺杀她在前,现在又刺杀小七,为的是什么?
“殿下,不论是何目的都该先整治一番。”绝义愤恨不平,显然极为生气。
“江湖刺客惯来猖獗,又非今日,许多世家大族养着江湖侠士,与他们称兄道弟者不在少数,不必急在一时。裴铭近日做什么?”溧阳心思不在刺客身上,回头与巡防营说一说,加强各街坊之间的守卫即可。
绝义说道:“他每日当值,下值后去花天酒地,他似乎有花不完的钱。我去查过,他名下有许多铺子,似乎是裴开将军留下的。您说,有钱不给自己的嫡子正妻,反而给了妾室,这位裴将军也是性情中人。”
绝义一番冷嘲热讽,溧阳也有些不快,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说道:“裴琛忙什么呢?”
“整日在府里,早起练功夫。我找人问过了,驸马也是从上个月才开始练枪法的,练的是裴家枪。殿下,驸马似乎是突然开窍了,练了一身极好的功夫。属下想去和她比试一番,望您准许。”绝义摩拳擦掌,显然动心了。
溧阳却不肯,“她身子不好,你少来折腾,办好你的差事,绝情吃了这么大的亏必然不会罢休,你盯着些。”
“属下明白。”
“你不必日日守着我,我有驸马照应,你再去找找裴铭的情人。”
“殿下,您盯着裴铭的情人做什么?”
“嗯,我和驸马没有孩子,打算过继裴铭的孩子。”溧阳随口胡扯。
绝义没有多想,信以为真了,在裴琛回来前悄然离去。
黄昏时分,公主驸马登上马车,两人很有默契地换了一身青色衣裳,清爽宜人,半路遇到四公主五公主,姐妹二人有自己的府邸,却还是形影不离。
四人说了两句话后,姐妹二人迅速离开了,裴琛看着两人的背影,放低声音说道:“四公主五公主感情颇好。”
她记得四公主死了,五公主也跟着死了,是以,她对两位姨娘没什么印象了。
闻言,溧阳的眉头蹙眉更深了,余光扫过裴琛白净的面容,裴琛年岁小,眼光却十分毒辣,四公主五公主之间却有不伦的感情。不过两人只有姐妹之名,并无血缘关系。
马车徐徐起步,到了永安楼外。永安楼是京城第一酒楼,已有近乎百年的底蕴,听闻换了许多掌柜,如今的掌柜是一个女子。
在大周,女子可经营酒楼,甚至可以做官,除了不能继承爵位之外,几乎与男人无异。
裴琛先下车,转身去搀扶溧阳下来,两人一袭锦衣,门口的跑堂立即上前迎了过来。溧阳秀美的手指搭在裴琛青色的袖口上,裴琛没有去碰她,只给了她助力。
两人缓步走近,要了一间雅间,窗户对着楼下大堂,堂内客人很多,说书舞曲都有,尤为热闹。
永安楼内有各州的菜肴不说,消息情报也是最快的,不少人来此处打探消息。裴琛盯着大堂,溧阳给她斟茶,“你在想什么?”
“想这里的主人家。”裴琛修长的手指在榻上骑轻轻叩了两下,“殿下,我想买下永安楼。”
“巧了,我也想。”溧阳缓缓地露出温柔的笑容,“先说说你的想法。”
“没有想法,先听殿下的。”裴琛坦然说道,她有记忆开始,这间酒楼的主人就很神秘,后来,裴铭入京,这间酒楼的主人直接倒戈。她有太多的事情去做,多到犹如牛毛,杂乱无章,只有走到哪里算到哪里
她来永安楼吃饭,才会想起永安楼的主人倒戈。
“不瞒殿下,我只知道这间酒楼的主人是女人,好似是裴铭的下属或者情人。”裴琛猜测。
“情人?”溧阳有些惊讶,下意识唤来心腹,耳语吩咐道:“你去找找这间酒楼的掌柜,可在楼内,若是不在就去查。明日日落前,孤要她们的底细。”
心腹立即去办。这时,跑堂的送来前菜,清爽的莲藕,凉拌的黄瓜小菜。
大堂很热闹,说书在说着话本子,女将军征战沙场多年,最后遇到负心汉。客人听得很认真,而在另外一侧有一舞台,伶人纤细的腰肢吸引了许多男人,就连裴琛也忍不住多看一眼,然后摸摸自己的腰肢,鬼使神差地问溧阳:“我的腰粗吗?”
她知晓殿下的腰肢细若杨柳,很有力道,毕竟跳舞需要很大的力气,腰肢的力量很重要。
溧阳的平静保持不下去了,筷子夹着的莲藕掉在了桌面上,她看着裴琛平静的面容,坦然的目光后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对面穿着男人衣裳的裴琛是一个爱美的小姑娘。
只有小姑娘才会和人家比较腰细腰粗。
“我不知道,没在意过。”
裴琛将她反应看在心底,撇撇嘴,“我知道殿下的腰很细。”
“不许放肆。”溧阳被都逗弄得脸皮发红,“旁人听见会笑话我们的。”
裴琛扬唇浅笑,“只有你会笑话自己,情趣罢了。你我都不是懵懂的小孩,不必羞涩的。”
“听驸马言语,你好似很懂?”溧阳抓住字里行间的话语。
裴琛嗔道:“该懂的则懂,不该懂的不懂。”
溧阳不理会她了,脸上带着淡淡微笑,跑堂将点好的菜送了上来,裴琛先舀了一碗羹汤递给溧阳。
堂下很热闹,有人在说着时事,先帝大去后,养女明昭继位。先帝仅仅一女,明昭却有八个女儿,夺嫡一事就很微妙。
独生子女的优待在这个时候就显露出来了。
客人们说八位公主的事情,各有千秋,前六位公主年岁相仿,相差不大,这些年都开始入朝议事。
裴琛恍然置身在史书中,看着多年前的热闹场景显得有些兴奋,尤其有人说大公主长袖善舞不说,是雪山上的仙女,性情冷傲,于政事上颇多功绩,远超其他几位公主。
他们说的最多的便是大公主,裴琛看向对面的本人,微扯了唇角,沉稳的模样如月中嫦娥,清美极了。她喝了口汤,下面的人说起大驸马。
裴琛吃到自己的瓜了,自然竖起耳朵听。
“大驸马十七岁了,听闻活不过弱冠,可怜大公主要守寡了。”
“这位裴公子身子孱弱极了,走步路都要喘,都不知昨夜可能洞房……”
裴琛听到这里捏紧了拳头,愤恨不平,“我们今晚就洞房。”
喝了一口汤的溧阳险些喷了出来,眼睫轻颤几下,忍不住说道:“莫要胡言乱语。”
话刚说完,下面有人叫喊道:“洞房?听闻这位裴公子功夫极好,怎么可能不能洞房,你们嫉妒人家抱得美人归吧。”
“就是,前些时日人家好歹挑战群雄,打死了两位指挥使。”
“打完以后,人家就晕了,可见力有不怠。”
“你们是不是盼着这位驸马死了,你们好有机会做驸马。”
言罢,堂内众人轰然大笑,乐在其中,丝毫未曾想到当事人就在二楼包间。
裴琛咬着牙,溧阳显得很平静,淡然说道:“你上回与我说的八公主一事……”
话没说完,大堂内忽而有人说道:“听说大公主都怀了裴家公子的孩子,奉子成婚呢。”
“真的假的?”
“裴家公子竟然如此卑鄙。”
“想来也是,若没有孩子,大公主天仙般的人物怎么会嫁给一个病秧子,前些时日还听说裴家都将官场都准备好了。”
裴琛:“……”哪里来的小道消息。
溧阳:“……”以讹传讹。
当事人对视一眼后,都沉默下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裴琛力气大,勺子撞到碗底,撞得哐当作响。
大堂内许多人开始谩骂裴琛卑鄙小人,善使阴谋诡计。
听着别人骂自己,裴琛心情很平和,而是在想着谁放出传言的,她看向对面人:“殿下,你怎么看呢。”
“不必去管,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何必理会呢。再者下面的客人都是些爱嚼口舌的,倒是闹腾到现在,永安楼的掌柜都没有出面。你看柜台后的女子,那是二掌柜,永安楼有个掌柜。掌柜是男子,管着各处安防。”溧阳神色不改,一袭绿衫,站在灯火下,体态优雅,越发的像白玉。
人影下,尤其是她的腰肢,不盈一握,裴琛握了握自己的腰,嗯,比她这个病秧子还要细。
裴琛一面听一面偷偷去看,随口回道:“大掌柜去哪里了,难不成生孩子去了。”
“说不定就去生孩子了。”溧阳脸上露出些阴翳。
裴琛闻言,忽而就笑了,“若是生孩子,那她的丈夫呢。我怎么未曾听说她嫁人了。”
“未婚生子也有可能的。”溧阳说道。
“未婚生子?”裴琛托腮,她的知识又多了一面,“未婚生子不会被浸猪笼吗?”
“你觉得现在的世风下,谁敢浸猪笼?”溧阳冷笑,先帝创建大周后改了许多规矩,别说是浸猪笼,就连和离都不是难堪的事情,想和离就和离,谁都不能阻拦。
裴琛喝口汤压压惊,“我们去看看?”
“不去,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溧阳摇首,“再者能开这么大的酒楼,想必是理智的女人,应该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境中。”
裴琛继续喝汤,脑海里也在想着大掌柜是不是裴铭的情人。上辈子裴铭杀回京城的时候,大掌柜倒戈,但她没有在意这么一个女人,是以对方多大,是何样貌,自己一无所知。
大意了。
大堂内传来呼喝声,酒醉的客人们换了话题,嬉笑怒骂着,说着街头巷尾的闹事。
两人心思相同,却没有人开口说话,各自思考,直到二掌柜捧着一壶酒蹁跹而来,两人打起精神面对。
二掌柜今年二十岁,瓜子脸,柳叶眉,一袭紫色对襟叶纹宽袖长裙,腰细如柳,姝丽娇艳,她走到溧阳跟前,“听闻殿下来了,永安楼真是生辉,我特地挖了一坛好酒来送于殿下品尝。”
裴琛见过许多美人,二掌柜的美带了些异域风,就像是熟透艳丽的红果,看上去甘甜多汁,迫不及待的咬一口,实则含着剧毒,见血封喉般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