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即瞬移到甲板二层,穿过商品区,走到生活超市。
拐角处果然存在着一个单独的楼梯间!
她长吁了口气,缓缓站定在远处,没有轻易靠近。
接着她双手十字交叉,开始酝酿着新的招数。伴随着巨大能量的调转,头部的剧痛再次齐涌而至——
这是神枪手的最后一个自创技能,光明十字铳。
耀眼的白色光芒瞬间笼罩在整层甲板,仅仅是被这强光照临着,就刺痛得睁不开眼,这道光芒的覆盖范围远比上次在剧院时更大了,因为她的对手变成了郑启元,这就代表着,她不能再隐藏实力。
余然没有急着出手,她将身影藏遁在光亮之中持续筹备着最后的攻击。
这次她不需要拖泥带水的战斗,只追求一招致胜。
而光明十字铳,就是她最强的一张底牌。
光焰持续扩大着,灼烧的白色瞬间穿透所有缝隙照耀到每一处黑暗
,大有点亮这游轮外血色世界之势。
地下一楼的赌场包间里,其他玩家目瞪口呆地看着窗外的场景,一人震撼地呢喃道:“这也太夸张了……”
沉重的血红逐渐褪去,天空之中的雨雾骤然休止,云层卷涌着奔腾而来,海水呼啸间高声吟唱。
天地万物都在用自己的语言对这铺天盖地的光明诉说着臣服。
下一秒,周围的光亮以余然的指尖为焦点迅速收束,窗外的血色竟也被这股力量尽数吸纳,所有利芒开始凝聚为一枚具有惊人能量波动的子弹,弹指之间,仿佛世界万千汇拢于此。
“砰——”
“砰——”
子弹奔射而去,周身四下覆盖着神圣的光辉,所到之处皆卷动一股势如破竹的磅礴锐气,而光照之中更似有千军万马踏破山河而来,只为冲破最后的沙场。
所有相隔的墙壁瞬息之间倒塌,满目的疮痍之中,郑启元从楼道台阶上缓缓站起,低声笑道:“来了啊。”
他凭空召唤出一把黑色的权杖,权杖顶端伫立着一个银色的蛇头,雕花顺着蛇身向下延展,雷霆的波动隐隐浮现在他的单手之间。
ssr级武器,雷蛇。
密云之中忽而又响起惊落的闷雷,无数道黑色的闪电崎岖蜿蜒在以天为底的碧空如洗上,转而又被白色的光亮所遮蔽。那黑与白宛如世代的宿敌,互相侵吞着、融合着、分割着,久久纠葛。
游轮的屋檐已被掀开,赌场里的其他人面色凝重地仰视着天空的变化,只见那雷声轰动间,水域劈天斩地,生生不息中,海啸汹涌不止。
两道强光渐而退去,再睁眼时,整艘游轮已然被劈裂成两半。
而他与她恰巧站在残破废墟的两岸。
两人皆毫发无损。
郑启元看着余然,一如那权杖上的银蛇吐着信子,目光阴冷而郁霾。
两人沉默着注视对方,皆心知肚明——这局过招是他输了。
郑启元向后倒退了几步,但余然没有。
海浪停止了奔腾,周围静得甚至听不见任何一处水花翻涌。
他输了,但他却说。
“——余然,你变弱了。”
余然低下头看向掌心。
他说得没错。
这一招曾经足以杀掉任何人。
郑启元嗤笑着:“你知道你为什么变弱了吗,因为你开始怕死了,你心中的畏惧阻碍了前行的脚步,复活你弟弟的事更是成为了你致命的软肋!”
余然没有说话。
她仰首看向整片碧蓝,现在是午夜时分,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头顶的天空战胜了血雨,抛弃了黑夜,用和煦的阳光抚慰着这艘游轮上每一个受伤的灵魂。
她直视前方,看了眼倒在郑启元脚踝处的外交官,又视线上移,正对上他的那双眼睛。
余然轻轻笑了笑,柔声地说:“我曾经不怕死,因为我身边再没有可以失去的人或事。而我现在却愿意苟活在副本里,这对我而言比面对死亡更加艰难。你说我变弱小了?可我却觉得——”
“人因拥有软肋而强大,我懂得了希望的意义。”
这些年来,余然从未停歇过前行的脚步,她太紧绷,也太疲倦了。
休息了半年后再次进入游戏,不出所料,光明十字铳中所释放的能量比以前弱小了,这些战斗的手段也在面对更加强大的对手时,略显吃力。
一切都让她看似回到了原点。
但是,与其像从前那样浑浑噩噩地活着,做一个只会践踏他人生命的杀戮机器,她更向往现在这个,心中有一道光的自己。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弱小,她还是那个余然。
她对战斗的境
界已经迈上了新的台阶,一时的退后是为来日螺旋式的进展。
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郑启元怔了怔,眼中的冷意逐渐消散,只徒留一片茫然。
他沉默了许久,然后对她说:“这局是你赢了。动手吧,杀了我。”
余然始终未曾动身,沉凝地看了他片刻,突然说:“你知道吗,当初是余嘉诚让我救下你的,可是在决定救你的那一刻,我就有一种预感。”
她又笑了笑,像是在嘲笑自己,又像是在嘲讽这现实:“我猜到了你会背叛我们,这仿佛是一种注定的必然。因为,你本性如此。”
余然说着,缓缓抬起手指,指尖遥遥对准他的心脏,此时,她瞧见了郑启元面上的错愕与惊滞。
“虽然你当初想杀的人是我,但我手中每一道枪鸣,都是为我弟弟而发声。你,配不上他的善良。”
时钟转向十二,子弹飞射而出,郑启元缄默地站在原地迎接着死亡。
那一瞬间,他抬起头扯出一抹微笑,笑容里夹杂着说不清的黯淡。
“余然,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