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和余嘉诚进入超市逃杀副本的第三天,他们躲在一个小仓库里,已经几十个小时没吃过东西。这样下去还没等和别人战斗,就先饿昏过去了。
于是余嘉诚决定走出仓库,去生活区拿点两人份的吃食回来。但他自从迈出那道门后,半天时间都没有消息。
余然不放心他,就从仓库里拿了个拖把也战战兢兢地往外走,卖食品的分区在二楼,而她在三楼,这意味着她要先走到密闭的楼梯间一点点往下挪动。
她走进楼道内,紧紧握着那个拖把前后左右地看,见没有人在,脚步飞速地往下跑,心跳如擂鼓,走到二层楼梯间后,发现这层安全通道的门是关着的。
她小心翼翼地转动把手,然后刚拉开一丝门缝,身后就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人双手拖着她,死死捂住她的嘴。
她奋力地踢他、踹他、抓他,但是男女之间的力量太过悬殊了,不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那人恶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她的眼泪滚烫地往下落,意识到自己濒临窒息而亡。
意识涣散之际,一个声音在耳旁响起,“要打去别的地儿打,别影响我睡觉。”
她半睁开眼,只瞧见不远处有个人从楼梯的转角迈了上来,他全身上下破破烂烂,脸埋在帽子里,一手捂着肋骨,站在楼道口阴沉地望着他们。
余然看到他的一瞬间就知道。
他出声提醒只是想快点看到自己被勒死,这样才算不打扰他的休息。而那低冷的眼眸里悄悄浮现出的几分意犹未尽,就好像此刻是在观赏一场闹剧,或是在学习一种杀人手法。
总之没有丝毫救人的意思。
但余然身后那个男人却误会了,以为新来的这人和她是一伙的,现在是前来救她,他见余然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于是一脚踹开了她,兀自向对面扑去。
郑启元也没想到这男人说扑就扑,一点余地都没留,下意识迎头举着刀,猛然刺向了他的腹部。
“……”
狭窄的楼梯间内只剩下两个人和一具尸体。
郑启元身上本就带着伤,这么一扯动,伤口顿时大面积撕裂开,血不断往外涌直到浸透了他的衣服。
“救……救我。”
他伸手朝余然喊了一声,然后忽然倒了过去。
余然虽然刚进游戏,但也知道规则上来说其他人死的越多越好,更遑论要不要救人这件事。所以她决定把这人扔在这不管了,但是正准备要走,转头却看见了他手里掉落的那把刀。
她动了心思,蹑手蹑脚地蹲过去捡,谁知道刚一靠近,地上的人就紧紧张开手臂挥向她,一把将她搂住,“我快死了,你救我,不然我用尽最后的力气也会拉你一起死。”
他的动作幅度太大,余然被绊倒在他的怀里,抬眼看去,少年盯着自己的目光像一头狼——
“答不答应?”他执着地望着她。
余然只得连连点头。
然后他死死抓着自己的衣服,吊着一口气不放,那只手怎么掰也掰不开。
余然怕有人经过这里到时候两人真的一起死,只好先拖着他回了三层仓库。
她进门时,发现余嘉诚已经回来了,身上挂着一些伤,但拿回来不少吃的喝的,整整装了两大袋。
余然看见弟弟的那一刻眼泪唰地一下掉落,放低的声音堪堪盖住啜泣:“你去哪了,为什么才回来,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
死了!”
余嘉诚揉了揉她的头:“姐姐,我去多拿了点东西回来,你看,我们三天的食物够了,我还拿了些防身的用具。”说着指向一旁的小刀和叉子,其实都是些餐具。
余嘉诚安慰了会她,看向一旁倒在地上的人:“这是谁?”
此时的郑启元终于完全昏迷了过去,手也松开了余然的衣角。
余然虚踢了踢地上的人,见他真的晕倒了,才抱怨道:“一个在楼道里遇见的人,人快死了,非要我救他,死抓着我怎么都不肯松手。”
余嘉诚听了后久久看着地上那团血迹,沉思了会说道:“我们救他试试吧。”
余然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余嘉诚半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只有我一个人没法在这场副本里保护好你,如果我们多一个男生,胜算会大很多。”
这场副本里能走出去的名额恰好有三人。
很适合他们三个组队。
余然犹豫了半晌,脑海里总是不断闪过郑启元袖手旁观时的身影,有些担忧:“可万一发生农夫与蛇的故事……”
余嘉诚摇了摇头,肯定地说:“不会的。”
然后拿起了那把刀,“我们把武器收走,他是一个人,我们两个人,他身上还有伤,打不过我们的。并且,他一个人单打独斗,总差过于多两个人一起组队走出副本。他只要不是个傻子,就知道该怎么选。”
余然撇了撇嘴,知道弟弟是个倔强的性子,一旦认定一件事很难再说服,“好吧,那就救他吧。”
而后面的事情就如余嘉诚所说,郑启元明智地选择了和他们二人进行组队,并且联手走出了副本。
余然渐渐回神,她放下手中的毛巾,看了眼屋里的挂钟。
晚9:30,又过了20分钟。
余然站起身准备发动瞬移,她已经知道该去哪里寻找郑启元了。
楼梯间。
他一定就在那里等着自己。
—
余然开始从每一层的楼梯间往下找。
这艘游轮光是正常的旅客通道就有四个楼梯间,每个楼梯间从上至下又分布了十二层,这还没算上一些员工通道和逃生通道。
余然只能一间又一间地亲自去找,她几乎是以光速搜寻着每一层甲板,但却始终没有发现郑启元和外交官的踪迹。
难道自己猜错了?
不,不可能。
或许是她忽略了什么。
接着她灵光一现。
是二层。
准确地来说,是二层靠近超市的楼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