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自己的肋骨撞到了对方肋骨从而生疼的加迪尔小声开玩笑,胡梅尔斯也笑了起来,两人的身体一起震动了,这感觉真是怪得要死,胡梅尔斯瞬间选择了停下。
但实际上是停不下来的,他能太清晰地感觉到加迪尔正严丝合缝地贴着自己,感觉到对方的胸口贴着自己的,感觉到对方柔软的腰腹贴着自己的……并清清楚楚地闻到了他身上非常淡却又确实存在的香味。
胡梅尔斯感觉自己太渴了,喉头只能无用地滑动,越发感到像是有火在嘴里燃烧似的。
“你还好吗,马茨?”
加迪尔有点不放心地问道,他完完全全被挤成贴着墙面的小饼干了,连抬起手来的资格都没有,于是便也很担心胡梅尔斯。
对方刚想回答他自己没事,一天中最糟糕的时刻就到来了——车子开进了一条乡村小路,又开始上下颠簸起来,两人不得不贴着对方开始狠狠地晃动摩擦。
对于一个气血方刚的男青年来说,这种情况最容易发生什么尴尬事真是提都不用提了。刚感觉到有个苗头的时候胡梅尔斯就懵了,想到自己现在正和谁贴在一起,他真是尴尬到想死的心都有了,在心里疯狂命令自己不要丢人。
结果却是无法控制的羞耻、兴奋和崩溃的感觉像漫天潮水般向他涌来,情况反而愈演愈烈,胡梅尔斯几乎快把自己的下嘴唇咬出血来才克制住了粗喘的冲动,即使如此他还是漏出了一两声绝望的鼻息。当加迪尔也终于感觉到好像不太对劲的时候,偏偏车子又慢了下来,回复了正常——又一个村庄站点到达了。
有大概五六个人下了车,场面瞬间松快了太多。胡梅尔斯在球场上都没有过这么迅捷的转身,从脚底下捡起被踩脏的大衣就胡乱地往自己身上套,并紧紧裹了起来。
“你真的没事吗,马茨?你脸好红,怎么还像冷了似的?”
开始担心自己好友是不是因为骤冷骤热而感冒的加迪尔忘记了刚刚似有若无不知真假的奇怪感受,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到他是不是生病了上面。
“我没事,我真没事——”
胡梅尔斯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似的弹了起来。他现在就是万幸加迪尔好像是没发现,痛恨自己出了大丑。他希望能赶紧到终点站,这样他们好下去转车,随便去哪里都行,只要是一个出行和生活方便的城市——而且还有人在等着他们回去庆祝生日。
这生日过得……
胡梅尔斯感觉这一整天的不幸都是从自己诡异的心血来潮开始的,而他的预感并没有错,倒霉还没有终止。
当他们终于坐着公交晃到了终点站时,已经冷得连胡梅尔斯都在发抖了——外面下起了大雪,这个站台上的所有火车也都紧急停运了。
他们只能在这里住一晚上凑合。
胡梅尔斯和加迪尔一路往北漂流到了陌生的城市里来,两人瑟瑟发抖地跟着众人一起,被工作人员塞进了一个火车站附近的酒店里。
再迟一点大概就要被大雪堵在火车站里过夜了,这样总还好些。德国火车站周围环绕的街区都是红灯区,这里显然也并不例外,两人对着房间内唯一的一张紫红色大床面面相觑,然后听到了楼上咯吱咯吱的声音和隔壁隐隐约约的尖叫。除去这一切,房子竟然还算是不错,暖气开得很足,洗手间也宽敞洁净,墙上还挂着个宽大漂亮的液晶电视。
胡梅尔斯难以控制自己尴尬地红了脸。看着加迪尔好像还挺淡定地接受了现状,乖乖地走过去坐到床边,询问他要选哪边。
平时在俱乐部里,就只有他不会跟着格策乱喊加迪尔什么老婆我爱你这类的荤话,因为他其实一直都把对方当成一个可爱的朋友,一个弟弟,仅此而已。今天在汽车上发生的事情未免有些太尴尬了,让他有点绷不住,此时下意识地就想要逃避:
“我睡地板也行的。”
“……对不起,马茨,我做错了什么吗,让你不高兴到宁愿去睡地板也……”
加迪尔委屈又迷茫地抿起了嘴巴,胡梅尔斯当场举起了双手。
“对不起,对不起,我在胡言乱语。你先选,我随便哪边都行。”
加迪尔于是选了靠里面的位置——外面显然更方便点,他无私地留给了对方。决定好怎么睡之后,两人开始轮流洗澡,把被大雪弄湿的衣服放到暖气片上烘烤,至于内衣倒是没办法,就只能凑合着办了。
洗完澡后变得干燥又芬芳的胡梅尔斯显然非常嫌弃自己脏兮兮臭烘烘的衣服,完全拒绝再套上它们,裹着浴袍去洗完了衣服就也放到了暖气片上,祈祷在明早前就能烘干。
加迪尔也裹着浴袍安静地躺在床上,正和格策打电话说着什么,因为大雪的缘故信号也不太好,断断续续的让人为难,他们通话了几次,才勉强解释清了现在的情况。
胡梅尔斯一边装作收拾东西一边偷偷去看他,虽然一起出门比赛的时候球队也经常订大床房,但是那时候加迪尔总是穿着自己的棉质长袖长裤睡衣,很符合性格的保守和乖巧,就从来不会让人感到违和。
但他现在这个样子,胡梅尔斯便会觉得很违和。他看着加迪尔的腿从浴袍下摆的分叉中伸出来然后搭在一起,肤色在诡异紫红色床品的衬托下简直好看得令人发指,还有脚踝舒展着,从脚尖到膝盖的线条太过优美,让人觉得这不是该在加迪尔身上出现的事情。
加迪尔当然是很好看的,所有人都明白,只是,只是……他的好看就像是天使样的好看,教堂前雕刻的天使们拥有那么美丽的赤果身体,可谁也不会想着让天使穿着浴袍躺在床上吧,那也太怪了。
胡梅尔斯脑子乱乱的,挥之不去的尴尬感让他觉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自然地躺到床上去。于是他灵机一动,一边拿起遥控器开电视,一边往床边走去,很热情地和加迪尔说:
“我们可以一起看电视,今晚有比s——”
事实证明,他这一天的灵机一动都有点过于笨蛋和悲惨。
“啊!嗯啊!ya!再用力——”
极富冲击感的呻|吟和尖叫声响起,完全压过了胡梅尔斯的声音,加迪尔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电视,然后像是触电般移开了视线,凝固到了打开电视、现在正尴尬地抬着腿试图迈到床上来的胡梅尔斯身上:……
两人像做雕塑一样,沉默地听了几秒钟电视里激|情澎湃的声音,余光里能感受到一大片上下晃动的肉色。胡梅尔斯像拿着烫手山芋一般一把死死按掉了电视机,然后崩溃地自暴自弃躺到了床上来了。
一米九几的高大后卫沮丧得像个小虾米一样把自己蜷了起来,发出委屈的声音,卷卷的黑发散落在枕头上,也不去碰被子,看得加迪尔一阵好笑。
“怎么啦?马茨?先盖着被子好吗?你看,我特意等你来了一起分。”
加迪尔用手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帮忙把松软的被子抓起,然后温柔地抖落在胡梅尔斯的身上。对方还是没有反应,紧紧地缩在床边,给加迪尔留下了一米八的空当,让他好生无奈,只好轻轻伸出手指头来戳了戳胡梅尔斯的后颈。
“马茨——”
“这是我过过倒数第二糟糕的生日,能比它更烂的只有17岁那个,我从慕尼黑搬到了多特蒙德,我爸和我妈为此在屋里打架。对不起,加迪尔。”胡梅尔斯闷闷地说:“我是说,我也太逊了吧,天啊,真不敢相信我是怎么想出这个坏主意的,大冬天,出门做什么该死的火车,笨蛋房子,该死的公交,该死的一切,该死的电视,艹——对不起,我不该在你面前说脏话……”
“没关系的,马茨,别这么想。其实,其实我觉得还挺好玩的……”
胡梅尔斯一怔,翻过身来看加迪尔,后者已经趴到了床上,难得有点幼稚和高兴地说:“真的,这是我第一次和朋友一起做火车出门玩,就像,就像是个探险一样。勇者加迪尔和勇者马茨出门了,一路挑战,然后路遇大风雪被困在小酒馆里……”
胡梅尔斯忍不住笑了一声:“什么嘛,这故事也太老套了,也不精彩,我们俩甚至没有公主要去救。”
“勇者加迪尔说自己不想救公主,他只想陪勇者马茨过生日。”
加迪尔笑着轻轻说,在胡梅尔斯瞪大的眼睛里伸出手来轻轻碰了碰他额前的卷发。
“真的,这么说有些太自私了,我知道你想要一个温暖的、干燥的、很多人还有蛋糕和礼物的生日,但是我觉得现在这样真好,好高兴。我们还从来没有单独在一起做什么,现在这样出来玩是件好特别的事情。”
他害羞地笑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温柔地补上祝福:“生日快乐,马茨。”
加迪尔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坦白讲“我好高兴”的人,胡梅尔斯的喉头滚动了一下,感觉自己的心头猛烈跳动了起来,害羞和喜悦支配着他的心灵,让他都绷不住平时那副酷酷的、很帅很成熟的大哥哥形象了,傻乎乎地伸出手来弄乱加迪尔的头发:
“什么笨蛋话嘛,太肉麻了,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