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这话是唬我的,哪有修房子将东西全搬出来的,不过新安做事我一向放心,他主持中馈也十几年了,向来不会出差错。

“后院的墙,让师傅看着修吧,”想到后院那个人,我就是一阵头大。还好他从不出门,连服侍的婢仆都不用,自己开垦了块田,关上门自己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不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两个人都尴尬。

“这事儿您放心。”新安内心直叹气,大家族人多就是会作孽啊,十年前热热闹闹一家子人,现在能发话的就剩一个了。“晌午后飞云家的绣娘要来送衣料子,您可要掌掌眼?听说今年开春温度要降,您可要做两身新衣服?”

“你们看着办,我的衣服就不用做了,到时候也不一定回来。”

新安又想叹气了,不行不行,叹气吃狗屎,更何况又在年节关头,为了来年的好运气也不能再叹气了。家里没个正经管事的还是不行,让他一个男人管小姐穿衣裳,这像什么话,府上也没个女性长辈,还是得等小姐成婚,她才会把心思收回来。看看这璃月港里的人家,谁家小姑娘不爱鲜亮衣裳精致首饰的,就连玉衡星大人都爱逛街买东西,怎么偏家里这位什么都不爱呢。

他摇头晃脑,一步一叹地出门去了,他得找个人参谋参谋,顺便打听打听璃月港里家境品行合适的公子们。上回带回来的钟离先生模样是不错,可是一看就是个不知冷热的,两个人过日子,还是找个知情趣的好。左不过是要入赘的,门头低一些无妨,品行一定要端方,别到时候搞出红杏出墙暗通款曲这些事情来。

呸!瞎想什么呢。新安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没影儿的事,别乱想。

信鸽回来的很快,漆印上盖的是一只雕鸮,信封是牛皮纸的,摸着很厚实,里面鼓鼓囊囊,不知塞了什么东西。

将信纸泡在特殊的药水里,原本空无一字的白纸上很快出现行字列文。略过那些繁复的问候用语,她给我提出的建议总结下来只有四个字:欲擒故纵。

我忍不住扶额,看样子写信给那位夫人也不是个好主意,这样的招数如果用在普通男人身上自是没问题,可那个人是普通男人能比的吗?

信的末尾还附赠了一份药剂配方:月光石、鼠尾草、甘菊、鹿茸、金盏花。这些是爱情药剂的材料,她这是打着让我□□不成就强上的主意啊。

将信纸扔进香炉烧掉,屋子里都是花笺的香气,好在不算太难闻,我也懒得去开窗户了。这位夫人在盗宝团中颇有地位,是能说得上话的首领之一,她在枫丹有着自己的沙龙,常常举办宴会,笼络了一批达官贵人为自己的拥簇。

我年少时颇受她关照,结下一份善缘。她尤善盘剥人心,尤其是男人,只不过她的法子并不适合眼下的关系。

不过说到关系,钟离先生到底是怎样想的呢?他这个人,和谁都容易亲近,上到富商蓄贾,下到贩夫走卒,就没有他搭不上话的。可要真论上关系好,似乎也只有胡堂主了。

这可有点麻烦了,若是下了网鱼不肯咬钩,按我的脾性定是要抽干水一网打尽的,到时候未必两败俱伤,但我肯定是输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