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诘陷入沉思。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
在奥利维亚坚持认为自己是人造人的时候。
他们一个两个都好自说自话啊,这就是异世界特色吗?
不,应该说,他们只接受这个答案,于是抗拒去理解其他的可能性?
奥利维亚大概是因为迫切地想要见到赫德,那么,潘呢?他为什么这么纠结于自己的年龄?
……魔力,因为他不相信自己现在的年龄能拥有这样的庞大的魔力。
想明白后,唐诘有了一点很轻微的戳到别人痛处的愧疚,但又很快就消散了,轻松地想着,日后就避开这个话题吧。
他切换视野到使魔那边,却因为映入眼中的场景而悚然一惊。
喉咙完全无法发出声音,冷汗顺着额头滑落到脖颈上。
草药的气味浓郁得几乎要溢出屋子,却掩盖不住更严重的血腥味,他果断切断了嗅觉和味觉的连接,好半天才在苔藓的气息下回过神。
唐诘在石掌上坐直了身体,双眼直视前方,却却没有焦点。
他仍然注视着科梅罗寝殿里的一切——哪怕他不愿意相信,这件事就发生在他眼前。
“发生了什么?”潘好奇的声音传到耳边,他抬起手,做出一个暂停的手势,回答对方道:
“给我点时间。”
唐诘把声带震动的频率和纸燕附着的魔力连接在一起,只做出几个口型试了试声音,确定不会被潘听见后,飞入奥利维亚寝殿的窗户,轻巧地落在了床边的矮柜上,扬起纸燕的脖子,与奥利维亚对视。
她正躺在沉重的棉被之中,额头上贴着一块濡湿的白毛巾,皮肤苍白得几乎失去了血色,嘴唇青紫,脸颊像是灼烧在高温里一样滚烫发热。
唐诘凝视着那双空茫得失去焦点的眼睛,不由紧缩着眉头,声音冷肃地问:“奥利维亚,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人能伤害到一条龙?
这场景光是想象就足够匪夷所思,尤其是他一个多月来遭受了不少次对方的冠以训练之名的碾压,最是清楚她的实力。
“父……父亲?”
奥利维亚对着他的使魔,小声如同嗫喏般说。
她把自己认成了赫德。
唐诘哑然片刻。
这实在是个很好的机会,对方绝对信任赫德,那么,也就不会防备着他套取情报。
但仅剩的良心嗡嗡作响,不,那不仅是良心,而是一种谨慎的考虑。
趁人之危并非永无后患,如果对方病愈后还记得“自己伪装成赫德欺骗她”的记忆,那么自己很可能会直接遭到龙岛的敌视。
唐诘犹豫不定,却听见奥利维亚开口了。
“我有点撑不住了……但是,弟弟……”她语调含混,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昏睡过去,坚持着撑起眼睑,看向使魔所在的方向,祈求般说,“您能再给我一点您的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