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铁在竹屏那踌躇了下,想跟上去,但怕里头的大夫又有别的事需要人去干,只好按耐下心思继续站着。
一刻钟后,季鄯小跑回来,热水易得,是找细布费了他好些功夫,好在因这驿站是官家的,东西备得齐全,基本的药材和包扎的细布一直备着,虽耗了他一会儿的功夫,但到底是翻找了出来。
他快步上前来,将东西放到大夫手边,顺便问:“还需要些什么?”
“再多端几盆热水来,要烧开放温的。一盆不够清洗这位夫人的伤口。”
“好。”
清理伤口不算麻烦事,但大夫却做得浑身冒汗,无他,旁边坐着的这位男子气势实在太压迫了些,他既怕下手重了惹得这位不满,又怕不小心碰着了这位夫人哪块地方招惹来祸事,当真是手都快绷酸了。
好不容易将血迹全清理干净,他长吁一口气,取出在沸水里泡过的金属片给虞桉抹药,抹好之后又包扎起来,这时,他背上已经沁了一层的汗。
“好了。”终于包扎好,尾音里带着股说不出的轻松。
崔樾看了眼虞桉被包扎好的膝盖,拉过被子给她盖好,招来吴铁,“送他出去。”
“是。”
季鄯也跟在他们身后往外走。
屋里变得安静,崔樾目光挪到床上之人的脸上,从刚刚清洗伤口起,她那一双眉就蹙了起来,这会儿也还颦着,疼意堆于眼梢,很不安稳。
他想起在马上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急于挣脱的渴望,满目的惶然与祈求,她是真的怕,也是被吓惨了,这会儿昏睡的连醒来的力气也没有,却仍因那一抹残留的怕念而发颤。
濒临绝境的美感,倒是要比她这副容颜还要招人些。
狼狈有狼狈的美啊。
他抹了抹手指,余光滚过她被薄被掩盖住的身形,神色不明的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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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桉醒时脑袋一片空白。
因为累到极致而导致的过于深沉的睡眠让她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
过了好一会儿,大段大段的记忆浮现脑海,才让她反应过来现在的处境。
她偏了偏脑袋,视线递向昏沉的黑暗里。
她被人救了,她还好好的。
屋里唯一的光线是从窗户外挤进来的那些,她的视线挪过去,从那细微的光亮里试图看清屋里的情形。
但那抹光线到底是太暗了,她瞧不清晰。
她动了动脚,想起身出去看看,脚尖刚挪一下,膝上传来厚重的异样感。她愣了会儿,掀被去看,挽起裙摆,原来膝上不知何时已经被包扎好,因为抹了膏药,这会儿那种刺疼的感觉虽还在,但已经不如下午时那样强烈了。
她抓了抓衣摆,感激多过羞赧,她不是不识相的,自然认为膝上的伤要比那点被人看到的腿上肌理强。
在她们那的小山村里,拖鞋下溪是常有的事,没有那么多避讳。
放下裙裾,她穿好鞋,在乌黑的房间里蹒跚前行,脚步缓慢,中途虽踢到了东西,但好歹让她磕磕绊绊摸到了门边,她拉开门,目光往庭院里看去。
院中一方石桌石凳,角落里有一口井,通往外面的方向是一道月亮门,虞桉看着那边,正犹豫着要不要穿过月亮门往外面去瞧瞧,这时,她看到清晰的烛影由暗便亮,有人执着灯笼走近,灯火辉煌下,映出下午救她的那一行人身影,最中间的那人,是一拳锤爆了那恶徒的英武男子。
他跨步走着,目光缓慢撩起,与她的视线交错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