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局无人生还

“我不是跟你说过想去纹身的嘛——桂你一下子躲这么远干什么?”

到处都雪白的刺目,一下子呈现在他眼前,只觉得大脑像是遭受重击一般,心脏都咯噔了一下,胸腔里的蝴蝶扑腾着翅膀争先恐后地破出。

她大惊小怪百思不得其解,而桂正作满脸通红摆着手连忙后退,最后捂着脸,耳朵都红的要冒烟,声音慌地结巴卡壳,几乎是恼羞成怒地吼道:“你、你是笨蛋吗!快点把衣服扣好啊!”

“你凶我?你居然凶我?”初鹿野整理好了衣服,站起身来,手叉着腰气呼呼地用更大的音量喊道,“你不仅凶我还骂我是笨蛋!哼,从现在开始跟你绝交三分钟,不理你了!”

没什么交朋友的经验,与竹马交流的时候更多也是全凭本能,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生气发火撒娇或者是无理的要求都是没经过脑子思考直接展现出来。

能惯着她的冤种不多,桂正作算一个。

这种绝交的无理取闹戏码上演不知道多少回了,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倒是都乐此不疲。

“...笨蛋。”桂正作有些无奈地低声呢喃了句,看她把衣服穿好,这才红着脸抬起头来,眼神闪躲地看她,“时间到了吧,你那个纹身怎么只有一条线。”

皮卡丘也不知道时间到没到,总觉得好像只过去几秒钟,但他又这么问,按捺不住吐槽欲的她很快顺着台阶下,一股脑把昨天开开心心跑去纹身结果没过几分钟就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数学老师抓走的事情说了出来。

“又是他啊......真烦人。”桂正作“啧”了一声。虽然冲动上头的小青梅被抓回来是件值得庆幸的事,但他依旧对国木田没什么好感。

“是有点凶啦,不过人很好的。”初鹿野唯独喜欢这个长相英俊气质成熟的老师,还有些娇羞地红着脸帮他辩解了几句,“昨天还请我吃鲣鱼,借了我很多书。”

桂正作的脸色看起来更糟糕了,捏紧口袋里的小盒子一言不发。

“而且他说的也很有道理,我现在不想纹身了。”还没渗透的染色很快会在自愈能力下修复,但英俊而可靠的国木田老师带着火气暴躁的教育却会让她记得很久。

她对金发成熟男性有种偏爱大概就是这时候开始。

不过奇怪的是,她越是眼眸闪闪发光地夸赞国木田老师,竹马的脸色就越是阴沉,在看到他好像内心翻涌着什么巨大的风浪,整个人压抑而又隐忍时,初鹿野停下了这个话题,疑惑地看着他,“桂,怎么不高兴了?”

他向来阴郁不爱讲话,但初鹿野看他这副样子还是忍不住担忧地上去——捏住了他的脸左右拉扯。

这是她的惯用伎俩,每每看情况不对都要耍赖撒泼。

和她相处过的人,要么是惹不起赶紧躲从不正面硬刚,要么是看她那么可爱干脆顺着她让着她,所以中二期的皮卡丘确实是挺无法无天以自我为中心的。

桂正作纵容她的自我,配合疯疯癫癫的小青梅做她想做的事情,当然同时也会在她这里得到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

只不过,提起国木田,气氛就有些变了,在他看来陈腐固执的青年就像一根刺、一片阴影一样梗在他心中,被少女如此不吝啬地夸赞和崇拜着,桂正作更是感到艰涩和苦闷。

明明本质上,他们不过是一类人。

“看看我啦,你在想什么,桂?”初鹿野揪着他的脸更加用力地左右摇晃,因为他的走神而不满嚷嚷。

终于是被胡闹的少女弄回神了,桂正作吃痛地嘶了几声,握着她的手腕将她作乱的手拿下,“没什么。”

“只是有东西要给你。”他揉了揉酸痛的脸,将口袋里那个被他的热度弄得发烫的小盒子拿了出来放在她的掌心处。

初鹿野很快转移了注意力,好奇地打开小礼品盒,看到橙红的夕阳下熠熠生辉的金色闪电耳坠。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副耳坠,在取下它以后,便也再也没有佩戴耳饰的习惯了。

曾经跟硝子说过她在横滨没什么朋友,不知道如何与朋友相处,也确实没错。毕竟她已经被青梅竹马的关系宠得完完全全失去了距离感,本身又是那么任性胡来。

初鹿野没有再跟任何人提起过桂正作,妈妈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个话题,国木田老师也从不主动和她提起这个。

不是因为他像耻辱的黑历史一样不该被提起,不是因为她难以面对试图逃避,而是因为一切都已经铭刻在了心里,难以回避的错误和代价每分每秒都在给她增添沉重,提醒着她所该站在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