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格格见状,只能咽下那些道理和规劝,从榻上探过小小的身子,拍了拍李格格的手,“额娘莫要多想了。”
“女儿说句不好听的,额娘可知晓,我大清历来没有侧室扶正的规矩?”
李格格怔了怔。
二格格继续道:“您看大伯母就知道了。”
她口中说的大伯母,指的是直郡王福晋伊尔根觉罗氏。
康熙三十七年,伊尔根觉罗氏因病离世后,郡王府从此没了女主人。不少人还在猜测直郡王会不会为府中格格请封侧福晋,好管理郡王府中的一应事务呢,就从宫中乍然传出来消息,说是惠妃已经在为直郡王相看继福晋了。
众人这才恍然领悟过来,直郡王为何一直没有请封侧福晋,原来是怕继福晋入了门后,发现府中已有一个执掌中馈的侧福晋的话,会有损颜面。
二格格看她神色怔然,明白刚刚的话已经说到了她心里,于是又紧接着说道,“所以额娘……嫡额娘是真的没有必要针对您,您就不要想太多了。”
哪怕阿玛此时此刻被封为郡王,又为额娘请来了侧福晋之位,想必……嫡额娘也不会如何放在心上。
这话说来有些残忍,但事实就是如此。
李格格转瞬也想明白了,她低头拭去眼角泪花,转头仔仔细细地重新审视起了自己这个女儿,半晌,才浅浅笑了。
“额娘不如你看得通透,也不如你心思玲珑。你这样……额娘就放心多了。”
二格格明白她的意思:“女儿长大了便该为阿玛额娘分忧,若总是反过来,叫阿玛和额娘时时为我操心,那才是不孝呢。”
她看李格格脸上神情已经趋于平静,这才慢慢缩回了身子,重新端坐于榻上,捡起桌上糕点,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李格格一脸怜爱地看着她,须臾心下微微一动,“你说……若是让福晋出面去请那位季夫子来教你读书,你看如何?”
二格格闻言,霎时加快咀嚼的速度,待咽下最后一口糕点,她端起茶盏喝了两口,等到温热的茶水涤清唇齿间的碎屑以后,她才重新抬头看向李格格,“女儿觉得不如何。”
“那季夫子既已多次拒绝,我们便不该多做打扰。再者阿玛常说‘师傅引进门,修行在个人’,我现在年龄还小,读书习字当从基础练起,一般的夫子就已经够用了。而若换做学识过于高深的夫子,女儿也怕听不懂呢。”
她劝了几句,见李格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就知她心里头还未放弃这个想法,于是皱了皱眉,“而且额娘,嫡额娘不一定会愿意帮我。”
“她是嫡福晋,你和弘昀都要管她喊一声嫡额娘,照拂府中子嗣本就是她份内的责任,她凭什么拒绝我?”
“可是……”
二格格话还未说完,就被李格格扬手打断,“行了行了,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额娘下午就去跟她提一下此事,你放心,若她不答应,额娘也拿她没辙,不可能为难得了她不是?”
“额娘只是想再试一试。”
她都如此说了,二格格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抿了抿唇,有些羞愧和无措,“要不额娘……下午我同你一起过去吧,我也好久没有给嫡额娘请安了呢。”
李格格看了她几眼,心道这也行,当着孩子的面,她总不好拒绝吧?
当下笑眯眯地答应了,转身便让人给福晋传了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