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格格听她说起幼子,清亮眼眸逐渐浮上一层暖意,她嘴角噙着一抹笑,“好好好,额娘这就带你去。”
蓝盈落在她们身后,眼看李格格心情转晴,暗自又松了一口气,她冲屋子外守候的人扬了扬手,让她们先把早膳撤了,等下李格格回来,还要跟二格格说话呢。
而一切也如蓝盈预测那般,宫人才刚撤走菜肴没多久,屋子里的熏香才刚点上,李格格就牵着二格格的手走了回来。
“格格,二格格,茶水和点心都备好了,屋子里可要留人伺候?”
李格格摆摆手,“不用了,把人都撤出去吧。”
“是。”蓝盈屈了屈膝盖,先把人都带出去,然后细心地关好门,又嘱咐外面守候的人走远一些,免得李格格一时情绪激动,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再叫人听见了去。
屋内,雕琢精致的锡制香炉中朦胧香烟袅袅升起,清新淡雅的馥香随之而弥漫入屋中每一处角落。
李格格和二格格分坐于榻上两端。
李格格先抬手摸了摸茶盏外侧,见温度不凉不烫以后,才把茶盏往二格格手边推了推,“喝吧,你打小最爱喝的百合菊花茶。”
二格格笑着接过,浅呷了一口。
而后抬眼看向李格格,“额娘刚才是为何而生气?”
李格格听她说起此事,顿时又是一阵没好气。
她本不欲让女儿知晓自己与福晋之间的嫌隙,可脑子里转念一想,如今她都六岁了,自己也留不得她几年。现在一味瞒着,不让她知晓后院惯用的阴私手段,来日吃亏了不还得怪她?
遂将今日福晋赐菜的事说了。
末了又道,“福晋之前也不是没有赐过菜,但哪次都没有这次来得叫人生气。”
“以前赐的好歹都是我爱吃的,可这次呢?这次赐的是你阿玛平日最爱的那道红烧素丸子……还是在新人入府的当天,让人送来这么一道菜。你说,她这不是敲打,不是示威是什么?”
“我这心里啊,实在是怎么想都不舒服。”
令李格格感到不舒服的其实不是菜肴本身,而是赐菜这件事背后所隐藏的含义。
叫她不得不思虑,一向偏安一隅,岁月静好不问世事的福晋是不是开始看不惯她,要对她出手了?
于是说罢,她已经难受得捂住了胸口,眉睫紧蹙,眼尾泛红,眸子里更是水波盈盈,泫然欲泣。
“额娘!”二格格稚嫩的声音霎时严厉了半瞬,很快又低落下来,“额娘你说什么话呢,嫡额娘不是这样的人。”
“您想,若嫡额娘当真心思狭隘,又怎会允许你住到这西侧殿来?”
李格格现在还不是侧福晋,即便孕育过三个皇嗣,也没有资格住到只有侧福晋才能居住的侧殿来。
是以嫡额娘若是真看不惯她,只需将此事往宫里一报,那边自会降下责罚,完全不需要脏了她的手。
这样的道理李格格何尝不懂?
但她还是被刺激难受得不行,听完女儿的话,眼里泛滥的水光一丝减轻的趋势都没有,唇瓣紧抿着就是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