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个男人只走了几步,便被水里的软刺勾住了脖子,不久后落入水中,被瞬间绞杀得就剩一副骨架……他那时候才发现孩子没死。
那孩子身体还在鱼卵之中,只露出一条墨绿色的鱼尾……杀完了“父亲”,就摆着鱼尾带着骨架离开了。
之后的悠长年岁,姜邑用檀生的眼睛全部看了一遍。
他没有回过木灵山,悠悠荡荡地留在胥城吃人。
他每年都会吃上不少人,那些人要么是私奔中的男人,要么是成婚不久后有了新欢的公子少爷……
他钟爱扮演女子,尤其像檀姬那样贴心的女人,他拆散情热中的眷侣,成功后,或直接吸干男人精血,或从男人口中不留痕迹地掏出心脏,有的懒得下口,直接现身将人活活吓死……
他每年作案的数量不多,且地点分散得很开,方式又都不一样,始终没引得别人注意。
直到这年,一个名叫莫正初的年轻道长出现。
那道长断言镇上近些年几起男子的死与一只大妖有关。
偏偏还有一位“小姐”对他颇为感兴趣……
臭道士明明知道,还要装作一副对感情不甚了解的模样。
檀生这辈子最恨的两样人,莫正初全占了。
他不仅要让莫正初亲手杀死那位救他的“小姐”,他还要让对方所有同门都因他死在自己口中,他要将莫正初这样的男人折磨致死,更要让胥城腥风血雨,再也不能安宁……
他还是那么寂寞。
直到有人说,檀姬已经死了一百年了。
一百年,好长啊……
……
煞气散去后,赤鱬身上那抹从主世界带出来的穷奇残念在消失前化为一阵凶恶的气体,攻击性极强地朝四下震去,摆阵的道士们刚站稳便被弹得直往门上飞撞,一时间痛呼声此起彼伏。
姜邑收回煞气和那抹残念后,体内就明显有了不同,与此同时,他听到了一声机械的声音突然宣布:“邪祟已除,任务成功,姜邑,你已经收回了自己的东西,可以回主世界了。”
“……”
系统的声音却满是震骇:“什么?什么邪祟已除?命簿在乱说什么?邪祟不是他的背后灵吗?”
命簿正要解释,姜邑却凉凉笑道:“赤鱬原本并不是邪祟,但檀生进入小世界后吃了太多人,被你们系统定义为邪祟,可惜系统太蠢,只抓取了自我苏醒后第一个出现在我周围的赤鱬同族檀洄,就只认定那才是邪祟!你们和天命一样可笑!”
系统:“……什么?”
命簿叹息道:“他说的没错,小世界的邪祟是依靠系统自动抓取的,檀生和檀洄算是同族,我们原来的判定这个小世界只剩一条赤鱬,但忘了规避有着人类血统的人鱼,因此犯了错误。”
系统像是备受打击,发出滋滋的电流,闭嘴不说话了。
姜邑也懒得跟他们多说,看着眼前腐烂的赤鱬入地不见,连忙摸了摸有些躁动的背后。
檀洄克制住没有出来。
在场所有人都亲眼看着那“怪物”在姜邑手下消失,惊讶地张大嘴巴,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
姜邑深呼吸了下,这才起身往前走,片刻后,双脚停在了莫正初身前。
“姜邑……”
莫正初抬头看着他,脸上青灰一片。
他与檀生有一段时间的命运牵连,对方消失前脑子里掠过的画面,也在他眼前急速地浮游而过。
包括那些木灵山的记忆。
“这把剑,”姜邑俯身捡起地上通体雪寒的宝剑,随即对着男人胸口就是重重一捅,血溅当场,周围一阵尖叫,他却面色平静,“现在还给你!”
帽子早就掉下了,妖灵般的耳朵露在外面,骇人的疤在眉间蜿蜒往下。
那一刻,莫正初觉得他的目光比剑还要冷。
一群弟子慌得要上前阻止,被最年长的师叔沉着脸拦住:“都别动!那是他种下的因,现在还给人家……也好。”
似乎嫌那剑脏了手,捅完姜邑就厌恶地松了手,莫正初忍痛着撑墙站起,竟还要靠近他,姜邑直接一脚将人狠狠踹飞到扑过来人群前。
那些同门师弟们脸色难看不已,接二连三地掏出宝贝药往他们师兄嘴里塞。莫正初的嘴唇已是惨白至极,双眼仍是一动不动望着姜邑的方向,似是痛苦万分,又是不解万分。
直到他的师叔朝姜邑走去,拱了下手惭愧道:“姜公子,你为了我们宗门的大弟子,不惜恢复男儿身相救,如今中了那昔年诅咒……此事我都已经从你父亲口中知晓,是我们对不起你,欠你的偿还不清,但我们全宗门愿意全力为你寻找消除脸上诅咒的灵丹妙药……”
闻声,莫正初直接喷出一口黑血。
身旁刚刚替他胸口止血的师弟急道:“师兄!你可别吓我!”
莫正初本来还有一份期冀的双眸,变得完全晦暗无光。
那日在木灵山上,他也隐隐听到一句犹似男人的话:“莫正初,你可别吓我!”
他是怎么对那人的?
一箭穿心,还怕他死不透,狠狠在他心上绞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