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未烋又说了一遍。
可季盛却说,我刚刚听到了。
在这句话后,季盛走了。
脚步铿锵,还一并薅走了缩在门边听墙角的戚尧。
“门给你锁了!想好了再进来!”
下一秒,只听“咔哒——”一声。
季盛真的把门锁了。
自客厅透进的一线光霎时被隔绝在外,但迟未烋却发现,就算如此,阳台还是亮的。
灯光、月光、一墙之隔的眸光……
灰扑扑的世界微亮,他在中央。
默然片刻,迟未烋转身,迎风走向阳台边缘的栏杆。
与此同时,无风处。
拎着矮自己半个头的人像牵着一只不听话的小狗往后撤,比起说教,季盛更像是在调侃。
“大人说话,小孩子就别偷听了——”
“你出格了。”
“……”
季盛的脚步一顿。
“我们的任务只是把他留在这。”
此刻,戚尧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暗,甚至是乱。
“……季盛,你出格了。”
再一遍。
腾得转过身,季盛的声音陡然高起来:“我就是在留人!”
“不然你觉得他为什么会留下?!”他质问,“因为你们很熟?还是因为他没地去?”
戚尧没接话,只是梗着脖子瞪他。
连做几个深呼吸才强压下情绪,季盛扬手摁摁眉心。
他甚至还叹了口气。
“戚尧,你别太天真了。你知道的,我们和他是一样的人。”
“同极相斥,只有我们给,他拿,这种平衡才能保持……”
“但你又有多少能给的呢?!”戚尧倏然喝断他,面红耳赤,“季盛,你别忘了!我们也是——”
“我他妈已经忘了!”季盛这次的吼声却远高过他。
戚尧似是被这一声吓到了,往后一退半天没说话。
季盛原以为这狗崽子又在憋什么大招,谁知看他嘴一瘪,接着眼眶就红了。
季盛:“……”
但戚尧还要冲他咬牙。
他说,姓季的!你最讨厌了!
“姓何的和姓蒋的要恶心我!连你也要吼我!他妈的我是欠谁了……”
一发不可收拾。
登时被闹得一个头两个大,要按平时,季盛早点支烟跑阳台去等熄火完事了;无奈,今天事不逢时,他只得上手捂嘴,手动消音。
季盛说,今天我在台上的时候,看到你和迟未烋开的前置灯了,嘶——疼!
戚尧咬了他一口。
看着眼前人疼得直跳脚,小家伙终于止泪,满意了。
他问,然后呢?
望着手上老大一圈牙印,季盛嘴角直抽:“你丫绝对上辈子学变脸的。”
戚尧扯扯唇。
“然后啊,”扬手摁摁眉心,季盛正色道,“就说明你们身上都是有光的。”
戚尧一愣。
“所以啊,”又一次深呼吸,季盛问,“不想试试吗?在天黑前……去点亮一个人。”
“我们?”
“我们。”
“……”
余光瞥向一旁仍紧闭的阳台门,喉结几下滑动——
最后,戚尧说,随便吧。
季盛笑了。
“戚小狗。”
“干嘛?”
“抱一下。”
“……”
“对了,这门的隔音好像挺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