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边再说,左边滚蛋!”
小家伙的表情实在生动,迟未烋看得有些忍俊不禁,却又感慨。
“……我真是这样的?”
“反正我见你这几次你都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戚尧打了个响指,“当局者迷。”
他说,以后给你头上挂个摄像机,不信自己看。
沉默半晌,迟未烋摇摇头,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戚尧托腮,说,那讲来听听呢。
迟未烋淡淡道,就是他在十年前捡了个人,现在不想要了。
静。
无边的静。
迟未烋也说不清这种状态持续了多久,他只是望着戚尧沉着脸在房间和客厅来回兜,凑齐纸笔一顿龙飞凤舞,随后把纸递来以薄页破风。
“签。”
一字碎沉默。
迟未烋有些恍惚地垂眸,几个大字赫然入目——
分房合同。
戚尧说,你不是没地儿去吗,正好我这房间有空。
“……”
喉结一下滑动,迟未烋倏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当然啦,”这时,只听戚尧又说,“我也没大度到让你白住,房租平摊,一个月600,这总该掏的出吧?”
“我……”
迟未烋想说话。
但戚尧已经把笔塞他手里了。
……
毫无征兆的,迟未烋倏然就忆起了一?->>?8岁的午后。
那时,夏末已过,一叶知秋。
17岁的蒋延已经开始慢慢处理一些对公事务,他嫌一个人无聊,便总叫自己在身边陪同。
那些繁复、冗长的合同迟未烋多半是看不懂的,蒋延便跟他解释,说,合同就是一种有约束力的纸,只要你在上面签了字,就必须要在一个地方待上很久很久。
迟未烋问,有多久?
蒋延说,短的几天,长的一辈子。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迟未烋又想起了那些被丢在盛夏的人和猫猫狗狗。
于是,他问,是不是合同到期了人都得走?
“看情况吧。”蒋延说,“看他还有没有用。”
深吸一口气,孤注一掷般,迟未烋说,蒋延,我们签合同吧。
那个人起初应该是没听懂的,但等回过神,他笑了。
蒋延说,不用。
“……为什么?”
“麻烦。而且啊,”蒋延呵,“我相信你不会走。”
……
十字开头的年纪,见风是风,见雨是雨。
说是,便是。
于是,就这一句——
一无所有的少年在心底以命为誓,
后来,他没死,青春替他抵了一辈子。
如果,当年他和蒋延都签了字;
如果,承诺的见证者是白纸黑字;
如果——
……
没有如果。
等缓过神,迟未烋才发现自己已经把字签完了。
把纸抽回来端详片刻,戚尧问他,刚才在想什么,怎么呆了这么久。
迟未烋说,在想一些以前的事。
“是开心的事吗?”戚尧问。
“……”迟未烋想了想,说,“一些遗憾的事。”
戚尧说,那就都忘了。
“人生总得往前看嘛,虽然我不知道你和蒋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总之他让你不开心了。”小家伙振振有词,“戚子曰:犯我者,混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