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你笑什么?”

直到季盛这句话出口,迟未烋才意识到,自己从刚才起都是在笑着的。

就像驻足在一墙花下的旅人,方惊寒曳过,喜觉春。

唇角落下,迟未烋轻呵,没什么。

斜睨了他一眼,季盛脱口而出:“那笨蛋的鬼话你不会真信了吧?”

迟未烋一愣,随即意识到对方所指。

他说,我不觉得戚尧的逻辑有问题。

季盛说,可你刚刚看着他的眼神像在看傻子。

“当然。”话音未落,他又立马补充,“他本来就是个傻子。”

迟未烋没接话,很轻地阖了下眸。

……

其实怎么会看不出呢?

他连在夜里都是醒着的,听风低语的时间也久。

……但迟未烋很享受此刻的空。

于是,他说,想说的总会说。

季盛却即刻反诘,你不问他怎么说?

迟未烋说,那就说明没必要。

季盛一哽,回神第一件事就是低头骂了声:“不是,我说你这人怕是多少有点毛病吧?明明是十万个为什么,偏要活成百科全书,还要所有人都陪你一起蒙……你丫是不是以为人人都属蛔虫?”

迟未烋:“……”

“别低头,看我!”季盛故意做了几个很夸张的口型,“这是——嘴!用来说话的!”

迟未烋不自觉扬手碰了一下自己的唇。

很干,可是,热的、软的。

扯扯衣领,季盛长呼出一口气:“跟你说话真费劲。”

迟未烋又笑了。

季盛嫌他笑得烦人,让他躺舒坦了就快滚,但还是在出门前把窗帘拉开了。

他说,这样省电。

然后,迟未烋突然发现——

天,亮了。

季盛出门了,说要去和房东理论。

任由探进屋内的阳光像毛茸茸的新枝在心尖挠了一会儿,终于蓄上点劲的迟未烋撑着坐起身,抬眸刚好望见拎着自己外套过来的戚尧进门。

“呦,能起来了?”戚尧把他的外套置到床侧。

迟未烋注意到口袋处是瘪的。

跟着他的眼神望过去,戚尧了然:“你的药全在外面呢,我找了个袋儿给你一块了。”

迟未烋低声道谢。

“……你还真是有礼貌。”戚尧抬手摁摁眉心,“话说,我看全是消炎药,你什么毛病啊?”

“肺炎、支气管炎。”

戚尧一愣,噎了半晌才闷闷道:“那确实挺作孽的。”

迟未烋说,他要走了。

戚尧又是一哽:“你这脑回上辈子绝对跟蚂蚱一家……你现在能走吗?”

迟未烋点头。

他还有命、还有手,再不济……爬着也能到吧。

而戚尧却问,你有地方去吗?

“……”

迟未烋几乎是下意识想出口,说,有啊。

与此同时,无数熟悉的、鲜活的场景从他脑海中走马灯般掠过;自信、甚至是从容地在里面挑挑拣拣,但最后迟未烋才发觉自己能捡起的只有风。

于是,刚学会说话的哑巴又哑了——

人间有景。

他是客。

——“你和蒋延怎么了?”

不带任何虚与委蛇和铺垫、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突兀的一句。

迟未烋不出所料地被问傻了。

见他不应,戚尧的各种语气词又开始满天飞。

“我都乱猜的啊,反正你俩咋样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呢,看你晕倒时脸上潮了挺大一片的,就合理联想一下。”

“联想?”迟未烋没懂这合理之处在哪。

“对啊!打个比方吧,”戚尧伸手比划了一下,“左边,是和蒋延有关的事;右边,是无关的。这是你的反应——”

说到这儿,他做了一个砍和推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