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师弟很轻,抱在怀里没什么分量,不是一个正常男子…不,甚至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拥有的重量。
谢长亭蹙眉,只觉得被凌霄抱着浑身都不舒服,他艰难抬手,一掌拍在对方的心口。
然而没有灵力,经脉也未曾完全修复,这一掌只能令凌霄的伤势疼上一疼罢了。
凌霄将人放在秋千软榻上,瞥了一眼染上了他鲜血的那只素白的手,幽幽道:“原来你日日承受的神魂疼痛,竟是这般痛苦。”
谢长亭云水绫下的双眸陡然掀开,他又听见那人道:“我得走了,如今苍鹤山落入魔族手中,我自身难保无法带你离开,你且再等等。”
谢长亭缓缓扯出一个笑来,那弧度和百年前漫天风雪中一模一样:“凌霄,我说过,你再来,我见你一次杀你一次。”
这人不仅来,还跑到他面前恶心他。
凌霄转身的步子一顿,他转身回望,却见空中忽然一阵猛烈的风拂过,秋千上坐着的人面容冷冽,云水绫被风吹散,露出那双久不曾见的桃花眼。
只是那双眼眸中,带着分明的杀意。
他对上那人的眼睛,和那抹烙在心上如朱砂的笑意,不由得怔在原地。
那一瞬间,谢长亭的眼睛竟能看见了,他看见眼前对面的人,满身血污面色惨白,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似不曾变过。
拼着神魂碎裂的疼痛,强大的神魂铺天盖地落在凌霄身上,狠狠锁住对方的神识,如万千把剑刺入凌霄的神魂,这份疼痛比身上的伤还要痛上万分。
凌霄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单膝跪在了地上,灵台失守、神魂割裂,魂飞魄散的死亡向他逼近。
他艰难抬头,对上谢长亭冰冷的视线,他的师弟一如百年前,即便什么都没有,也依旧拼尽全力想杀他。
只可惜…
狂风暴雨般的神魂压制在一瞬间抽离,凌霄几乎死里逃生。
秋千上的谢长亭却因为神魂的反噬再度吐出一口鲜血。
他杀不了凌霄,那道刻在神魂里的誓言会将所有他加注在凌霄身上的痛都还给他自己。
眼前又陷入一片虚无,他依旧什么都看不见,方才片刻的光亮仿佛是虚幻泡影。
谢长亭虽然杀不了凌霄,但此刻凌霄重伤,神魂乱作一团,比来时更加狼狈,他若是再不走,等那个初寒回来补一刀,他就真的折在这里了。
他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谢长亭,只能先离开。
谢长亭察觉到院子里已经没有了那人的踪迹,身体一松,靠在秋千上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满腔的血腥气几乎要将他淹没,他虚弱地倒在软榻上,意识模糊不知周遭是何地,他像是要死了。
就和百年前那一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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