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见阮烟罗进门时,鼻子霎时一酸,哭腔抖落了出来,“主子怎的来了?”随后她忽然意识到阮烟罗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于是将自己整个人都裹进了被褥中,“主子快别过来了,当心奴婢将病气过给你。”

流云的屋子虽然朝南,但窗牖未开,甚是昏暗,连带着空气也浑浊许多。

想来是看顾流云的婢子早上出门前怕今日风大,又将流云吹出风热雪上加霜,是以关了窗。

阮烟罗走到角落里预备开窗时,意外发现花瓶里头有块黑色的布料,上面似乎绣着红梅式样的刺绣,阮烟罗动作微不可见地一顿,随后面色如常地带上了窗子。

“风袖,你去府里的厨房瞧瞧流云的药好了没,好了便取来。”

风袖领命出去后,阮烟罗便在流云榻边坐下与她细细攀谈起来。

见流云虽则面颊消瘦,但眉眼间的精神尚可,阮烟罗也放心了些。

“幸而这院子里还有些与你同住的,日常帮你搭把手,喂你喝些药倒也方便。”阮烟罗说着,笑眯眯地抚过流云的发鬓。

流云却眨了眨眼,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同住的?这院子只有奴婢一人住啊。”

阮烟罗笑意一凝,“你说什么?”

“这院子原来还住些人,可都是周氏那院子里的,奴婢与他们一直都不对付,后来周氏势倒,他们发卖的发卖,剩下来的也自觉没脸见奴婢,纷纷自请到别的院子里去了。”

流云对阮烟罗渐渐凝重的心虚毫无所觉,还自顾自说着,“以前这事儿闹得可大了,府里头的下人们应当都知道,只是怕主子们责罚,因而一致紧了口风。”

“不过主子和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子们又不一样。”流云说着,又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全然一副没心没肺傻乐的模样,连带着阮烟罗的情绪也稍轻松些,不过她还是没放下疑窦,试探道:“那这些日子谁来给你送药?”

“是风袖姑娘,风袖姑娘没时间时,偶尔是个黑衣小厮来给奴婢送药;不过说来也奇怪得紧,那黑衣小厮按理来说,来的次数也不少,可偏偏奴婢就是记不住他的脸,每次他来时,奴婢都昏昏欲睡的,睁不开眼。”

记不住脸、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