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水的温度不断地下降,不知过了多久,阮烟罗忽然打了个冷颤,可她此刻只觉得心底比肌肤更冷。
”哗啦啦——”出水声响起,阮烟罗将黑亮半湿的长发揽至一边,露出纤细雪白的脖颈,她穿上单薄的纱衣,赤着脚走了出去。
——终究是要面对的。
绕过屏障后,她就见楚行南沉默地坐在方桌旁,阮烟罗不由得又走近了两步,这回她看清楚了,楚行南手里拿着的,正是系统11兑换给她的话本。
阮烟罗的脑袋一瞬间陷入了空白,她只觉得耳畔有无数轰鸣声呼啸而过,转眼间又是骇人的静,如此循环往复,直到她打了个冷颤。
“为什么发抖。”楚行南这话是个问句,可语气冷静、冷漠,像是暴风雨前最后一点点平静。
阮烟罗咬着唇,没回答,身上的水流顺着肌肤“滴滴答答”地涓流在地。
她的双脚也站在玄色的地砖上,又硬又冷,寒气不断透过脚心往她身上钻。
可这回楚行南却没有将她打横抱起,爱惜地捏过她小巧玲珑的足,然后将她放到榻上,仔细地替她绞干头发。
他沉默地坐在原处,甚至连长眉的弧度都没动过。
“问你话,为什么不回答。”他终于抬起了眼皮,然而那双漂亮含情的桃花眼里此刻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望着她,就好似望着一个陌生人。声色平静。
阮烟罗微微垂下头,凤眸半敛,轻轻道,“有,有点冷。”
她的双腿因为寒冷而无意识的并起,瘦削单薄的肩微微收着,那件纱衣披在她身上,将她衬得非凡物。
确实不是凡物。楚行南想,他是死过一回,从战场上爬着回来的,或许他自己也算不上是个真正的“人”,那她呢?也是从晦暗难忍的上辈子来的吗?
可随即他打消了自己心中这可笑的念头——她上辈子过得可比这辈子好多了。
上辈子他帮她初夜躲过老承安王的魔爪后,未几日老承安王便薨了,世子楚玦又是个流连花街柳巷、整日不着急的,是以她也得以掌控吞吃下整个承安王府,成为当之无愧的“当家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