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这话说得隐晦,然而两个洞悉内情的当事人一听这话,一个抬头望天,一个摸鼻望地,皆是一副正经不过的模样。

“可有人证?”师浔光俨然一副仔细破案的模样。

“有的,安济坊的闻时闻大夫正候在门外听审。”流云乖巧答话。

“既如此,便请进来问上一问吧。”

闻时的答话同流云禀告的分毫不差,虽然他去诊脉时,碍于男女大防,冯执素与他隔着数道帷帘,但他艺术精湛,即便不观面色,仅靠诊脉,也依旧能够精准把握病患的身体状况。

“闻大夫的话我们都晓得了,只是这冯氏罹患恶疾卧床难起,只怕今日”

“侧妃姐姐,虽说冯娘子无法到场,可她身边不是还有婢子花云?妾身想,花云作为冯娘子的贴身侍婢,想必应当知道许多内情,不如先着人将她带来审上一审?”阮烟罗这回没跪在地上,只是坦然地坐在下座末侧,语腔温厚,听起来似乎是很可靠的。

阮烟罗原本还想烹一壶好茶,只可惜她今日身子不爽利,一站起身子,两条腿便酸软得直打豁,她也不愿再多吃这个苦了。

楚行南点了点头,“阮四说得有理,着手去办吧。”

楚行南这回话头朝向的是候在身侧的内侍,那内侍听楚行南这话,立即点头应是,退下去办了。

而一直跪在地上的晴柔只好悻悻起身,默默地缩回了侧妃身边。

花云被带上来时,发鬓、脖颈间热汗涔涔,皆是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衣衫也蹭上了灰,看起来是极狼狈的。

看到这里,阮烟罗识海中骤然回想起方才跪在地上的晴柔,她分明是第一个进入清柿园的人,据她自己的话说,她亲自在厢房中细细瞧过冯执素的状态,又试着与其余婢子一道试过,实在送不了冯执素出门,这才回来的。

这样暑热的天气,那为何花云汗湿了半衫,而晴柔却形容整洁,去时如何,来时便是如何。

若是晴柔不曾去到清柿园阮烟罗目光轻轻地落到了花云身上,那花云为何要替晴柔隐瞒这件事呢。

或者不妨猜测得再大胆一些,若是花云有意替晴柔隐瞒,那么晴柔完全不必去到清柿园,她只需要传递冯执素病重的消息便成了。

这样的心计自然不会是两个婢子想出来的——这于他们自身也并无益处,那么这便代表,帮冯执素隐瞒是师浔光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