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角声泪俱下,“阮娘子,你就可怜可怜奴婢,收下了这冷香膏吧。那窑子是什么腌臜地方奴婢去了便是死路一条,奴婢不想被卖去窑子啊!”

阮烟罗听着,眉头却不自觉拧得更厉害了,原本她只当周晚瞳是个被小娘宠坏了的官家小姐,脾气纵然善妒跋扈一些,倒也可以理解,可她如今竟舍得将她的陪嫁婢子随意打骂发卖,这般狠辣无情,真叫她大开眼界。

阮烟罗忖度间已经做好了决策,“既然如此,那冷香膏便留下吧。替我回去谢过你家主子。”

“多谢阮娘子,多谢阮娘子。”尖角又重重地朝阮烟罗磕了两个头,这才退下了。

待尖角在院门拐没了身影,流云这才问道阮烟罗:“主子,那这冷香膏如何处置?主子不会真的要用吧?”

“我先前才与她结了这样大的梁子,她今日便来向我示好,还舍得下血本恐怕早就已经想好了一条自以为周全的妙计来坑害我。”

阮烟罗伸手打开了尖角留下的檀木盒,里头端端是一枚方正的白瓷盒,盒身直腹,盒盖浅弧,盒身外腹粉釉彩绘数十种菊瓣,握在手心沁凉的温度源源不断,当真衬起了“冷香”二字。

“那不如告诉王爷吧,告诉王爷这冷香膏的事,叫周娘子彻底失了承宠的可能!”流云兴致勃勃的提议,说着说着嘴角笑弧愈显,仿佛已经见到了周晚瞳陷害娘子不成反下内狱的情状。

“急什么。”阮烟罗葱白的手指点上流云的额头,神色逐渐严肃下来,“倘若她不曾下毒呢?咱们就这么红口白牙地找上王爷,不是白给了那周氏一个把柄?”

“那周娘子对主子恨之入骨,今日平白无故对主子献殷勤,怎么可能”流云说着说着也意识到了不对,缓缓地噤了声。

如果,是那周氏刻意叫阮烟罗以为她送的冷香膏有问题呢?

这冷香膏是御赐之物,阮烟罗是绝不能随意处置了去的,可若放在房里始终叫人放心不下,若阮烟罗去找了郎中,那便又是给了周氏一个话柄。

“这可怎么办,这么做都成了咱们的不是。主子”流云原本懊悔阮烟罗为何预想到了这一层却还要留下冷香膏,可一想到尖角胳膊上的惨状,流云也说不出口了。

倘若主子是个为了自己能够无视过婢子性命的女娘,那么当初她也不会死心塌地地跟着阮烟罗来燕京了。

阮烟罗似乎是出神了一会儿,随后下定了决心,“放心,我有对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