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娘子,奴婢是周娘子身边的尖角,烦请娘子开个门?”门外的不速之客见里头没动静,便主动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周晚瞳身边的婢子?

周晚瞳这次在正厅上又丢了位份又丢了面子,这个时候遣奴婢来,很难不让人多想她的来意。

阮烟罗与流云双双对视了一眼,随后阮烟罗眼神一动,示意流云去开门。

尖角进门后,先是规规矩矩地朝阮烟罗行了个大礼,“奴婢拜见阮娘子。”

她跪伏在地,不等阮烟罗开口就继续道:“奴婢知道阮娘子对我家主子定是心有埋怨的,我家主子什么都好,差就差在这一张嘴,心直口快总在不知不觉时得罪了人,否则也不会被嫡母设计嫁来王府当小妾了”

尖角说着说着,便带上了哭腔,似乎是很为自己的主子鸣不平,阮烟罗没什么耐心听她唱这幅共情的戏码,只是蹙起了眉,“我今日身子不大爽利,心情也不大好,话说得直你多见谅。若你只是想替你家主子来我跟前卖惨,那你找错人了,我这人心肠硬,并不会共情。”

尖角一听阮烟罗这是要赶客的意思,急忙回道:“不是不是,阮娘子误会奴婢主子的意思了。”

“我家主子自知今日这张嘴在堂上闯下大祸,害得阮娘子下不来台,空惹了伤心,心里过意不去,这才派奴婢来献上冷香膏一盒,聊表歉意。”

尖角说着,将一方镂刻精致的玄红木盒郑重献上,似乎是怕阮烟罗不解,她解释道:“这冷香膏乃是南疆进贡,有舒体活筋之效,长期使用可使肌肤滑腻,体香天成。这是从前圣上赏赐给刑部尚书的,我家主子拢共便得了两盒。”

阮烟罗挑了挑眉,这才正眼相看去,只是嘴里的话不冷不热,“御赐之物?这般珍贵我可受之不起。”

阮烟罗全然不见尖角印象中村姑见了宝贝那般的欣喜若狂,这叫尖角有些捉摸不透,“阮娘子这说的是哪里话,阮娘子如今恩宠正盛,这冷香膏自不必说,便是那宫里头的宝贝娘子也使得。”

“周娘子身边的侍婢果然厉害,一来便给我扣了好大一顶帽子,什么宫里头的娘娘,这话若是传到王爷耳朵里,我还做人不做?”阮烟罗斜眼望去,原本望着乖顺袅柔的小女娘却三言两语钉得尖角说不出话。

来之前尖角只当这位阮娘子惯会在王爷面前卖乖讨好一些,却不料竟是伶牙俐齿,把她逼得没有反驳的余地。

“奴婢知错。”尖角重重地磕了个头,骨头与坚硬的地面相碰,那声音听得阮烟罗牙酸,她急忙挥了挥手示意不必,“你这是做什么,我没那个兴致要罚你,既然你已知晓自己的错处,那便退下吧,我乏得很了。”

尖角抬头,眼里却忽然落下两行清泪,她伸手将自己右臂上的衣袖捋了上去,目之所及之处皆是大大小小的淤青与伤疤,“阮娘子,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吧,奴婢平日里被周娘子动辄打骂,这次她派了奴婢来,已经同奴婢说了,若是不能将这冷香膏送到阮娘子手中,让阮娘子原谅她,她便要把奴婢发卖了去窑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