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引路的狱卒似乎也发觉到了异样,频频回望阮烟罗。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我那自觉攀上高枝儿便辱骂嫡母、抛弃嫡姐的好女儿。”
步过半中时,一道尖利刻薄的女声响起,阮烟罗不用扭头便能猜到邱晴云此时的面色定是极畅快的。
“怎么,定安王竟这般快便喜新厌旧了?也是,定安王何等人物,那是慧眼如炬的天威大将军,满腹祸水的狐媚坯子即便一时靠皮囊得了恩宠,不孝不悌、满腹草莽,恐也逃不过被厌弃的结果。”
“兵爷稍等。”阮烟罗不急不慢地朝带路的兵哥儿行了个礼,为首的狱卒见阮烟罗不过身量娇小的一介女娘,又心知这是从将军房里出来的侍妾,心说卖个面子,是以慢下了步子守在一旁,“速度快点。”
阮烟罗点了点头,又往前走了两小步,与邱晴云隔着木柱相望。
她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衣衫是素秀洁净的。
又屈腿点了点地面,鞋履是合脚崭新的。
最后秀气的指尖又扇了扇鼻翼侧,气流涌动,酣爽清新的梨香短暂地逡巡过牢狱中邱晴云并锦绣两姐妹的鼻尖。
在邱晴云逐渐扭曲的面容中,阮烟罗施施然一笑,“大娘子既将罗罗贬得一文不值,何故那日将军只一眼便瞧见了我?燕京城谁人不知阮家双姝,若这么说来,旁人恐要疑心嫡母是怕罗罗抢了二位嫡姐的风头,这才这么多年都将罗罗藏于深闺之中。”
“贱种休要信口雌黄!”
“无所谓了。”阮烟罗吃吃笑开,“左右金尊玉贵的嫡姐们都同罗罗一样入了奴籍,如今还计较什么嫡庶呢?”
邱晴云一把抓上隔在二人之间的木栏,语气中交织着恨恼与刻薄:“你如今已非完璧,你就是任人采撷的花柳,被楚行南玩过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如今还不是滚回了这军妓营!弃妇罢了,同我一双冰清玉洁的女儿如何能比?你既然进了这里,就别妄想日后能成为楚行南的妾室回到燕京!”
邱晴云动静闹得大些,原本牢狱昏暗,众人恹恹,早已不分白日黑夜地半昏睡着,被邱晴云这一嗓子倒是尽数都喊起来了,明里暗里探究的目光纷纷投过来。
阮烟罗心底冷笑,面上毫无惧意,脚下甚至又往前了一步,邱晴云被阮烟罗这一步子吓得退了半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她又回到原位,“瞪我做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败坏门风脏东西!”
“门风?罗罗没听错吧,被抄家的阮氏竟还有门风?”阮烟罗声音也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