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姚喜小心翼翼对待的少年郎坐在书案前,神色淡漠的在把玩一个九连环,闻言他眼睛也不抬,带着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点厌烦:“安排到院子里站着去。”
姚喜一愣,下意识想要劝,但想了想面前这位祖宗的脾气,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应了一声“是”然后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退出大殿后,姚喜的腰板瞬时挺直了,他来到等候在东宫正门进来的回廊下的宴示秋面前,带着点不谄媚也不冷落的笑说:“宴太傅,正是不巧,太子殿下这会儿有要紧事在忙,得劳烦您在这儿多等一阵儿。”
宴示秋淡淡然的点了点头。
跟在宴示秋身后的砚墨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太子居然没规矩到这个地步……不论如何,他家公子也是太子太傅,是太子该以老师之礼相待的,就算不以礼相待,也不该直接把人丢在这院子里回廊下吧!
相比之下,宴示秋确实不怎么意外,毕竟原剧情就是这样的。不过原剧情里的“宴示秋”听到太子的这个吩咐后,本就郁结于心、觉得自己前途尽断的心情更加难以忍受,是直接一挥袖就离开了东宫的。
可现在的宴示秋不好直接甩袖走人。上岗第一天,总不能消极怠工,他不光不要消极怠工,还打算兢兢业业、拿出真心教学生的架势来。
来的路上他一边盘现在的境况,一边已经初步粗略想好了,活命要紧,这个太子太傅不能当,得想办法辞了。
如果他是个孤家寡人,那大不了直接辞官,就算惹怒皇帝也不要紧,皇帝不至于因为这个就杀了他,大越朝没有杀读书人的习惯,顶多就是从此仕途断了而已。断了就断了吧,反正大越朝也长久不了,宴示秋对当官也没什么兴趣,总有养活自己的办法。
但他如今不是孤家寡人,宴家根基都在京城,祖父祖母年纪都大了,祖父在朝为官多年……宴示秋不能想都不想直接辞官,他得找个体面的机会。
所以,他要辞官,那必须是兢兢业业努力教育但不见成效、自感失职无能有负皇恩所以羞愧含泪请求辞官,反正态度上不能让人挑错。
这样想着,宴示秋就继续裹着披风淡淡然立在廊下,一副很有耐心的模样,一等就又是半个时辰。京城的十月寒意渐重,时不时还有冷风吹过,宴示秋脸上发冷,很快原本红润的唇色也被冻得白了些。
宴示秋本就长得昳丽如瑰,这会儿又徒添了些可怜苍白,但眉眼间仍然平静、文雅翩翩,看得姚喜都忍不住生出了点惭愧。
惭愧归惭愧,太子殿下是个惹不得的活阎王,姚喜反正是不敢去触霉头,为这个太子殿下明显不喜的太傅说话的。
站久了腿有点僵,宴示秋就在廊下慢悠悠踱步,眼看着姚喜脸上的同情越来越重,宴示秋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再这么站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于是宴示秋轻轻咳了几声,然后在姚喜又一次过来看情况时,语气文弱的叫住了他:“劳烦这位公公……”
“不敢,宴太傅唤奴婢一声姚喜便好,您有事还请吩咐。”姚喜忙道。虽然是太子内侍,但姚喜其实也就比太子本人年长几岁,和宴示秋年纪相仿,这些年在太子身边战战兢兢的,养出点厚脸皮人精,但没养出来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