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她说“不准受伤”,到底还是食言。
警校之初,他们一个班那么多人,都是十七八岁的半大小子。
一腔热血烧得滚烫,剃成寸头丑得如出一辙谁也不能笑话谁。
他们一起穿上一道拐的警服,一起在训练场摸爬滚打,一起在毕业时立志成为共和国警官。
而参加工作不到两年,昔日毕业照里鲜活的年轻男孩,已经有人变成黑白遗照。
月光拢着他修长干净的身影,那影子也满是倦色,那挺直如剑的肩背此时微微弯下去,不再不近人情。
顾清淮戳了一下钟意的发顶:“醒醒。”
所有的难过满溢在胸口、胸口起伏,钟意泪水朦胧中,对上梦里那人的眼睛。
瞳孔颜色偏浅,温柔似琥珀,此时他眉眼低垂,安安静静看着她。
“你房东是没给你分房间吗,”顾清淮剑眉微扬,语气里有淡淡的、疲惫的笑,那声音是柔软的,像在哄小朋友,“让你睡沙发。”
钟意迷迷瞪瞪一时之间无法分清梦境现实,只是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泪水打湿睫毛。
“是梦见什么了。”
她坐在沙发,他在地毯上蹲下来,手臂搭在膝盖,像个温柔干净的大男孩。
钟意终于确认他是真的回来,想要压下鼻腔里的酸涩,开口却仍然哽咽着:“梦见有人欺负我。”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说话,声音断断续续,让她看起来更加可怜。
顾清淮无奈,想去给她擦眼泪。
钟意睁眼就看见那一片触目惊心的红,从手背绵延到手肘,再到看不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