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成面色不辨喜怒,宋礼明接着说:“因为受过突袭,王将军规定,入夜以后除了帐中只能留一根烛火,外面一律不能见火星。要不您……明天再洗,或者,我让他们在帐里搭灶烧一锅?”
“冷水就行。”云成说。
这么冷的天还要洗冷水澡,宋礼明一想那场面就觉得浑身哆嗦。他来中心营几个月,许多在都城养就的骄矜习惯尚未改掉。
西北夜间的气温实在低,放在外头的水只要超过一刻钟,就像冰一样刺骨。他这辈子是不可能冲冷水洗澡的。
宋礼明的抵触没能影响到云成。
他眉间不耐、态度强硬、不容抗拒地说:“尽量快一点,我有点累了。”
夜晚的军营静悄悄的,所有人都万分珍惜能一夜睡到天亮的生活,烛火一盏一盏的熄下去,月光最终占了上风。
云成在黑暗中发了片刻呆,起身披了件单薄袍子,撩起门帘出了帐。
夜间巡视的士兵碰到他想行礼,被他抬手制止,“不必虚礼,我自己走走。”
他顺着帐篷间交错的小路缓慢前行,兜兜转转来到了赵宸贺的帐外。
帐中已经熄了火,里面的情况看不分明。
他看着那帐。
仿佛看着什么危险万分的断崖深渊。
月光大方的给它抹了一层白霜,像赤坞山顶带着帽子的雪山。
这帐篷不知道被施了什么法力,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撩开门帘一探究竟。
云成反应过来,已经站到了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