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理解。”云成不答他关于云卓然的话,“太上皇禅位之前你要杀我,是担心我威胁你的诸君之位,你召我回京又要杀我,是因为你跟我没有感情,怕我蠢笨拖累太子。”
“你能理解我杀你的动机,不能理解我杀云卓然。”天昌帝似乎觉得好笑,嗤了一声:“那是外戚,云成,你疯了,为了一个外人,你要杀亲兄长亲侄子吗?”
云成盯着他,灯下的眼神隽秀多情,望过来的时候眼中撩动着暖黄的微光。
天昌帝知道,那只是烛光造就的。
“云卓然跟你亲近,跟朕没感情。”天昌帝费力喘了几口气,“太子年幼,一旦朕殡天,他必然教唆你对太子不利。朕只能出此下策。”
“但是云成,”他停顿了一下,再一次强调,“朕不能让外戚涉政,不能让他左右储君身边的人。”
云成把腿收回来,刀要往下滑,他伸手抄住了。
天昌帝看着他寡淡的表情。沉默半晌,没再接着这个往下说,靠回了床头。
云成揣摩着刀柄,刮过纹路的时候,走的很慢。
天昌帝咳了几声,血丝从唇线处溢出来,他伸手擦了一下,叹息道:“一刻钟,封喉断气,快了。”
“兵牌你拿到手了,太子也在你手里。”他端起杯,朝云成举了举:“京都是你的了,咱们哥俩喝一杯。”
云成被包裹在昏黄的火烛中央,没有开口,也没有阻拦。
他话总是很少的,天昌帝笑了一下,牵动了脖颈上的疤:“国无后,就无根基。太上皇当年对王府厌恶至极,最后还是留下朕的命。皇室凋零,绝无好处。太子年幼无辜,他……”
天昌帝蓦然咳嗽起来,捂着嘴的手里都是猩红。
他端起自己那杯酒一饮而尽,这才把咳嗽压下去。
天昌帝朝他抱歉笑笑,重新拿起酒壶,转动壶盖给自己倒满。
天昌帝呼了口气,刚擦干嘴边的血迹,又猛然呕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