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成听云卓然说起过父母,但那只是短短地、偶尔才涉及到的几句话。
他说的时候没什么特别之处,也没什么独特感情,好像在说别人,云成也把他们当成别人,毫不相干的人。
天昌帝盯着地上濡湿的痕迹,好似在看很远的地方。
“就像我一样。”他说。
“不可能一样了。”云成慢慢地说:“我出生时,他们都不在了。”
天昌帝闭了闭眼,睁开得很费力。
“对啊。”他叹息着,“都不在了。”
他转动壶盖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然后在云成的视线中把盖子转回去,给云成倒满。
“我可以踏踏实实地赴死,背着史书骂名,死后不入黄陵,都行。”他搁下酒壶,捏着酒杯,“提最后一个要求,别杀太子。行吗,云成?”
云成眼中明明灭灭,终于开口,声音低低地:“你曾经要杀我,三次。”
天昌帝静静地看着他。
“你登基前夕,曾派人去庆城杀我。登基后第二年,你派吏部清吏司去庆城召我回京,回京的路上你再次对我痛下杀手。”云成静静地说,“年节前后,你派人去往庆城,要杀舅舅。”
天昌帝侧耳倾听,过了许久才笑了一下:“两次。还有一次呢?”
“你杀舅舅,就和杀我一样。”
天昌帝盯着他。
云成松开手,刀往下溜了一段,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最后倚在了腿上:“你想保太子之心,就如我想保舅舅之心。”
天昌帝低头笑完了,深吸了几口气:“我要杀你,你能忍,我要杀云卓然,你就不能了?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