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红肿着一双眼看着席殊自暴自弃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瞧不起我,觉得我下贱,但是……”
她放下身段哀求道:“我求你别把这件事说出去。”
席殊心里一阵悲凉。
指间的烟已经灭了,她转过身背对着章玥兀自又点上了新烟,一时没有言语。
席殊夹着烟猛地吸了一口,肺里霎时充盈,她缓缓吐出烟雾,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知道我小姨吗?”
章玥一愣,不明白她的意图,但还是哑声说:“沈老师的妻子,我当然知道。”
席殊仰起头看天,今夜无月无星,她眨眨眼又问:“你这么喜欢沈恪,一定听说过他和我小姨的事吧。”
章玥迟疑,真实地有些困惑了:“你想说什么?”
席殊没回答她反而又抛出了一个问题:“我小姨出事故那天接受了一家媒体的采访,你看过吗?”
章玥犹豫了几秒,嘎声道:“看过。”
席殊嗤地笑了,忽而涩道:“她说的那个女人……是我。”
章玥蹙起眉头,须臾后突然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席殊,就连嘴巴也因惊讶而微张,她结结巴巴地开口说:“你……你说、是你?”
席殊凄惨一笑:“是我。”
章玥顿觉天翻地覆,这会儿竟比刚才她自己被戳破见不得人的秘密时还觉得可怕,简直让人听了胆寒。她想起年前在酒吧那回,席殊说她吻过沈恪,那晚她哭了,她没看错,她是真的哭了。
夜风不通人情地拂着,席殊又想起了那段痛苦的往事。
那个访谈是吴晓星在人世间留下的最后的影像,那阵子沈恪欲要与她离婚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记者在问及她是否清楚沈恪想离婚的原因时,她神色落寞,语气无不酸楚地说了句:他爱上了另一个的女人。
之后她开车坠海,所有人都说她是为情自杀,验尸报告说那晚她喝酒了,但几乎没人认为她是单纯因为酒驾才发生事故的。现在就连席殊自己都怀疑了。
她坠海死亡的消息不胫而走,沈恪一时被舆论征讨,那些人嘲笑过沈恪卖身求荣的人又反过来骂他忘恩负义,与他有关的、无关的所有人都等着将他和那个第三者撕碎。
小姨死前的那一句话就像是诅咒,永远将他们牢牢地钉在了耻辱柱上,见光必毙。
“你们……你和沈老师……”章玥张口结舌,一时半会儿还不能从这骇人的信息中平复下来,她哆嗦着走上前和席殊并肩站在一起,看着她手里的烟打着颤说,“我能抽一口吗?”
席殊愣了下把烟递给她。
章玥第一回吸烟被呛个正着,尼古丁的味道却让她稍稍镇定了点,她忽的自嘲一笑,道:“席殊,连做坏事我都不如你。”
席殊也笑,笑里满是凄凉苦楚。
论说下贱,她难道不是吗?